他低叹一声,像是说服自己。随即,他弯下腰,动作极尽轻柔地将怡鸢横抱入怀。她的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带着淡淡的、如同雨后初晴般的清新气息。林沐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自己刚刚躺过、尚存暖意的床榻内侧,又拉过锦被,细致地替她盖好,仔细掖紧被角,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他直起身,准备退开去角落矮榻将就一晚时——
睡梦中的怡鸢仿佛感知到了温暖源头的离去,眉头一蹙,手臂无意识地向前一探!
林沐风猝不及防,被她精准地抓住了手腕,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牵扯猛地向前一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他温热的唇,如同被无形的宿命之线牵引,极其轻微地、如同蜻蜓点水般,擦过了她光洁微凉的额心。
那一触,轻若鸿毛掠过,却带着燎原的滚烫!
怡鸢毫无所觉,呼吸依旧均匀绵长。
林沐风却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瞬间僵立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轰”地一下从接触点炸开,迅速席卷四肢百骸,直冲头顶!胸腔里那骤然失序、狂野如奔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震耳欲聋!
他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像被无形的火焰灼伤,踉跄着后退数步,直到背脊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停住。黑暗中,他抬手死死按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额心的微凉触感和发丝拂过的微痒。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悸动,如同疯长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神魂,令他几乎窒息。
他不敢再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影,几乎是狼狈地冲到房间角落那张冰冷的矮榻上坐下,背对着床铺的方向,努力平复着失控的心跳和翻江倒海般的思绪。他就这样僵直地坐着,如同一尊被冰封的石像,直到窗外天际泛白,晨曦微露,将夜的墨色一点点驱散。
(三)
第二天清晨,怡鸢在一阵暖融融的阳光和萦绕鼻尖的、陌生而清冽的气息中悠悠转醒。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混沌,待看清头顶陌生的青纱帐幔,才猛地坐起身!
这不是她的床!低头,身上盖着的……是林沐风的锦被!而林沐风……人呢?
昨晚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她守在床边……后来抵挡不住困意……似乎做了一个异常安心的梦,梦里有个模糊却让她感到无比温暖和熟悉的身影,驱散了所有孤寂……
“沐……”
她下意识地开口轻唤,带着初醒的慵懒和一丝不自知的依赖。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期盼的身影,而是端着清粥小菜的余安。
“怡鸢姑娘,醒啦?”
余安看着她坐在师弟床上、一脸迷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是在寻师弟么?”
怡鸢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尴尬得恨不能立刻消失,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那个……他……他去哪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余安将托盘放在桌上,笑着解释:“师弟天刚亮就出门了。他把昨天擒住的那只猫妖,送去了山下清修的小师叔那里,托他带回师门处置。”
“小师叔?”
怡鸢好奇地问,一边整理着自己微乱的发髻和衣襟,“他是何人?”
“哦,小师叔啊,”
余安拉过凳子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敬意和无奈,“姓沈,名宇轩,是个……嗯,性子极为疏淡旷达、不拘俗礼的人。若非当年因着师娘的情分,他怕是根本不会拜入我们凌奚派门下。”
他顿了顿,回忆道,“师祖在世时,小师叔尚能收敛一二,勉强守着门规。后来……”
余安的声音低沉下去,染上一抹难以掩饰的伤感:“师祖仙逝后不久,师娘……也就是师弟的师娘,连同师弟的师父一家……都遭了恶妖毒手,惨死家中。小师叔与师娘情同手足,他……他悲恸欲绝,认定是师父(掌门)当时未能及时驰援,师徒间就此生了难以弥合的嫌隙。”
“小师叔一怒之下,便独自下山,寻了个清净之地修行,再也不肯踏足山门一步。唉……幸而后来师父带着我们穷追多年,终是手刃了那几只恶妖,为他们报了血仇。”
怡鸢听得心头沉重,看着林沐风空荡荡的床铺,喃喃低语:“不曾想……沐风和他这位小师叔的身世,都这般……令人扼腕……”
余安正欲再言,房门再次被推开。林沐风带着一身清爽的晨露气息走了进来,晨曦落在他肩头,风尘仆仆。
“师弟,事可办妥?”余安立刻起身问道。
“嗯,已交付小师叔。”
林沐风颔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已穿戴整齐、立于桌旁的怡鸢,见她神色如常,心中微松,“小师叔正好也要回山处理些私务,会顺道将猫妖押回师门。我们稍后便去白府与静婉师妹汇合吧。”
余安点头:“好,那我先去楼下打点行装。”
他识趣地端起托盘,快步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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