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而知。
握着这枚冰冷粗糙的石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他的心情更加复杂。这是最后的底牌，也是同归于尽的最终手段。如今失而复得，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他沉默地将深渊石球收起，与岩卫的元素核心一同妥善放好。然后，他再次展开灵魂之翼，朝着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残存印记的方向飞去。
第二个印记的源头，位于一片相对开阔、但树木同样枯死的林地区域。印记的波动更加微弱，而且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混乱与痛苦的涟漪。
他降落下来，很快在一棵巨大的、已然枯死的古树扭曲的枝桠间，找到了目标。
是玄墨。
这只曾经神骏非凡的漆黑夜枭，此刻状况凄惨无比。它蜷缩在枝桠的阴影里，羽毛凌乱暗淡，失去了所有光泽，甚至大片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肤。它那双曾经锐利冰蓝的眼眸，此刻完全被一种混沌的血色与疯狂所充斥，没有任何焦点，只有无尽的恐惧与混乱。它的利爪无意识地抓挠着枯死的树皮，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嘶哑哀鸣，身体不时剧烈地抽搐一下。
灵魂链接传来的，是一片破碎、尖啸、充满恐惧与迷失的意识碎片。魔能术士那强化的混乱之触，显然对灵魂相对脆弱的玄墨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彻底摧毁了它的神智。
看着玄墨这副模样，他心中一阵刺痛。他尝试通过灵魂印记传递安抚的意念，但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激起它更加剧烈的颤抖和恐惧的哀鸣。
暂时，他无法唤醒它，也无法带它正常离开。
他叹了口气，伸出萦绕着微弱灵魂力量的手，轻轻按在玄墨剧烈颤抖的头颅上。灵魂丝线如同最精细的神经束，小心翼翼地探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带着安抚与强制沉睡力量的束缚，轻轻包裹住玄墨混乱的灵魂核心。
玄墨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最终陷入了深沉的、被迫的昏睡之中。他小心地将它抱起，感受到它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躯体，心中的沉重又添一分。
两个残存的仆从都已找到，虽然状态堪忧，但终究是失而复得。他不再耽搁，背后灵魂之翼再次展开。
这一次，双翼振动，带着他冲天而起，不再是低空疾掠，而是直上云霄，朝着张玄陵之前示意的方向，也是他灵魂感知中，那片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蕴含着稳定能量波动的区域飞去。
高度不断提升，脚下那片半径五公里的绝对死域尽收眼底，如同大地上的一块丑陋伤疤，触目惊心。
很快，在前方一片相对空旷、尚未被死亡领域完全侵蚀的草地上空，他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艘巨大的飞舟，正静静地悬停在离地约三四十米的空中。
正如他潜意识中来自蓝星东方玄幻概念的认知：舟身修长，线条流畅优美，长度目测不足一百五十米，却自有一股巍峨气势。船体不知由何种材料制成，泛着淡淡的、如同玉石与金属混合的光泽，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而玄奥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维系着飞舟的悬停。飞舟两侧有如同鸟类羽翼般的结构，但并非用于扇动，更像是某种导流与稳定装置。船楼层层叠起，约有七八层楼房之高，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充满了东方古典建筑的韵味，与这片蛮荒之地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威严。
这就是……秀山观商队的飞舟。通往离城，通往可能存在的希望之舟。
他振动双翼，调整方向，朝着那艘悬浮于空中的庞然大物，缓缓飞去。背后是血色的废墟与死寂，前方是悬浮的仙家楼船与渺茫的未来。残破的仆从与禁忌的石球藏于身侧，新生的翼翅承载着他最后的希望与沉重，飞向那未知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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