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楼的景象变了天。
那场“末日围观马戏”彻底散场了。刚才围在张明办公室外面看热闹的那些员工,此刻像是被疾风扫过后的麦秸捆,七零八落地散在各自座位附近。没人说话,一种沉重的、被彻底压垮的死寂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挥之不去的恐慌汗酸味,甚至比暴怒砸东西时更加压抑人心。几张桌子胡乱地被挪了位置,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件纸片,一个摔碎的玻璃杯没人收拾,水流了一小片地毯。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麻木的,要么就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键盘或桌面,好像那上面能看出朵花来。没人敢看我这边。在我走出电梯的瞬间,有几道视线下意识地抬起来,触及我的身影,又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缩回去,垂得更低。
死水。一潭正在快速沉淀所有混乱和污浊的死水。
老黄和王虎还在张明办公室门口杵着,像两段失去生命的树桩。老黄那张沟壑纵横的苦瓜脸此刻更是皱成一团枯叶,嘴巴无意识地半张着。王虎则像一只被丢进冰窟的猴子,抱着自己单薄的胳膊,身体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抖动。我朝他们走过去,脚步声在这片窒息的安静里清晰可闻。
两人几乎同时猛地扭头看我。老黄浑浊的眼珠里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了,只剩下被沉重现实压垮的灰烬。王虎则是满脸的不知所措的空白,眼神飘忽,不敢与我长久对视,只盯着我肩上的黑色电脑包。
我脚步不停,路过他们俩时,目光落在办公室洞开的门上。里面,一片狼藉。昂贵的红木大班桌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台风,文件、笔筒、摆件东倒西歪地堆叠着,甚至掉在地上。那半块假水晶烟灰缸倒是粉身碎骨了,碎片零星地散落在角落。那张沉重的真皮老板椅被粗暴地推到了一边,差点翻倒。
几个藏蓝色制服的身影无声地在里面忙碌。刚才照片里那个夹公文包的年轻人(现在看清,他眉眼间的冷肃比照片里更甚)正背对着门口,跟另外两个同事飞快地低声交代着什么。他那黑色公文包放在桌边,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一角文件和几枚不同型号的印章。
张明?那堵肥硕油亮的肉山此刻被两个身形精悍的蓝制服左右钳制着,夹在靠墙的位置。他的西装上衣被扯得皱巴巴歪斜了,那条骚包的亮眼领带更是彻底拧到了他肥厚的脖子后面,看起来像根准备吊死自己的绳索。他脸上最后那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蜡黄和油汗,嘴巴微张着,还在急促地喘气,但那双曾经精明算计、后来暴怒癫狂的眼睛,此刻彻底空了。不再有恨,不再有不甘,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死气沉沉的麻木,像被掏了芯的破玩偶。那两个夹着他手臂的蓝制服,面无表情,手臂稳健得如同焊死在工字钢上,眼神里没有半点波动。
办公室里忙碌的蓝制服们根本没人回头看一眼门口是谁来了。他们像一群高效的、没有感情的清洁机器人,在彻底清扫战场。
只停顿了不到一秒。我脚步没停,方向却是直接横穿这扇开着的门洞,目标明确地指向斜对面那间小小的休息室。那扇熟悉的磨砂玻璃门紧闭着。
几步就走到了门前。
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手,没有丝毫迟疑,向下按——
门没锁。“咔哒”一声轻响,推开了小小的缝隙。
“喂!你!站住!那里面不准进!” 一声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呵斥,猛地从身后那间“镀金马桶”办公室里炸响!是那个正在收拾桌上文件的年轻蓝制服,他终于发现了门口的状况,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直直钉在我的后背,“所有房间现在都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噎住了。
我没回头,也没停止动作。手用力,门被彻底推开。里面就是那张简易的单人折叠床,墙上挂着个不起眼的廉价石英钟,旁边小桌上……放着我的杯子。
那个印着“加班最光荣”的傻缺大号马克杯。杯壁冰凉,里面的残茶早就没了温度,杯底沉淀着一层深褐色的茶垢。
我走进去。休息室小得可怜,两三步就到桌前。拿起那只杯子,指尖触到杯壁冰冷的瓷釉。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那个年轻蓝制服惊疑未定的喝问:“你是谁?!里面的东西不准动!这是证……”他话还没喊完,一只手已经伸过来,试图阻止我去碰那个杯子。
刚好转过身。杯子稳稳地握在手里。
门口那个穿藏蓝夹克的年轻人也冲到了休息室门口,脸色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严厉。他和那个朝我伸手的年轻同事几乎同时看到了我手中的杯子和我的脸。
“这个?”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微微抬起手里的马克杯,那傻气的红字特别扎眼,“水凉了,倒了怪可惜的。”目光像掠过两团空气一样掠过门口那两张明显被我这“悠闲”态度激怒又惊愕的脸,“别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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