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那双眼睛,前一秒还烧着火,此刻只剩下被寒冰冻结的绝望。他的眼珠在凝固的状态下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从那个还在丝丝缕缕冒着烟的破烂芯片盒,迟钝地挪回到我脸上。我脸上那点装出来的惋惜早就没了,只剩下一种冷眼旁观的、带着点嘲弄的平静。他那点强撑出来的凶狠劲儿,在现实的这一脚之下,彻底被踹成了一摊烂泥。刚才那扑过来时的戾气和凶蛮,被芯片盒散出的焦糊气和死亡般死寂的现实砸得粉碎。他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张,想发出点什么声音,可能是一声怒吼,一句诅咒,或者一声难以置信的“这不可能”!但喉咙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块,噎得他气管都扭曲了,最终只挤出一声绝望破碎的抽气,像是濒死的破风箱在苟延残喘。他那张还算端正的脸,现在扭曲得没法看,肌肉抽动着,眼角神经质地向上一跳一跳,血色褪尽的惨白和被逼到绝路的羞愤怒火交织在一起,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蜡黄和酱紫。他那只刚刚奋力踢出的脚,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骨头,软绵绵地想要站住,踝关节却猛地一崴!身体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张工整个人面朝下,直挺挺地砸在了油腻肮脏的水泥地上,摔了个实实在在的五体投地!他的脸狠狠拍进了一小洼不知是积了很久的冷凝水还是漏的冷却液里,浑浊发黑的液体猛地溅起,星星点点的黑色油污沾满了他的脸颊、昂贵的西装袖口和一丝不苟向后梳着的头发。那股子陈腐油污和脏水的馊味儿混在一起,直冲鼻孔。
“嗬…嗬……” 他挣扎着想抬起头,喉咙里发出拉破风箱似的怪响,手臂徒劳地在脏兮兮的地上划拉,试图撑起身体。那点平日里精心维持的精英体面,此刻摔得稀碎,只剩下狼狈不堪和恨不得当场死去的窒息感。
瘫在旁边不远处半天的赵德柱被这惊天一摔惊得浑身剧震,本能地抬起袖子就想抹脸上那层混合了惊恐汗水、油腻汗水和刚溅上去的黑污。动作刚做到一半,他那袖子僵在了半空,抬不起也放不下。他瞪着那边摔得七荤八素、满身油污的张工,又惊恐地瞄了一眼我手里那个还在丝丝冒烟的报废芯片盒,最后视线落回我脸上。当他看到我正好整以暇地将那个破烂玩意儿塞进风衣口袋时,赵德柱那张沾满油污的脸上,瞬间只剩下了一片如同见到深渊巨口般的、彻底的死灰。
我掸了掸袖子上沾到的一丁点灰尘(也许根本没沾上),抬脚,若无其事地迈过张工那还在微微抽搐试图爬起来的障碍物,鞋底蹭过他昂贵但此刻沾满污水的西裤裤脚。
“张工,”我步子没停,声音平平淡淡地从他头顶飘过去,“下次找看门的,‘耗子’精点。”
脚步声沉稳地敲在空旷的水泥地上,清晰地在仓库浑浊的空气里回荡着,由近及远。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瘫如烂泥、眼神彻底空洞绝望的赵德柱。还有那个面朝下埋在污水中,身体还在徒劳挣扎、每一下都发出无意义呜咽和身体蹭过污渍“噗叽”声的张工。空气里的焦糊味、霉灰味、油污汗腥味混杂在一起,像是给这一幕添上了一笔最浓重又最不堪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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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灯像被泼了一桶冷水,又在干燥的地面上挣扎着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片湿漉漉倒映着的破碎光影。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迟钝地左右摇摆,刮开水流的速度远跟不上瓢泼大雨倾泻的速度。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在车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急促的鼓点,又汇聚成水流,顺着车窗急速淌下,把外面那些写字楼玻璃幕墙闪烁的、扭曲的彩光切割成无数流动的光斑,像个喝多了的人眼中的眩晕世界。
李建国的助理,姓孙还是姓钱来着?正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拧着脖子跟我说项目进展。“他们那边那个‘黑盒子’的核心模块一直捂得严严实实,跟防贼似的!”他语速很快,带着点急切,“市场部那边摸过几次底,反馈回来的信息都含糊,说什么‘架构独特’‘效率超前’,听着就不靠谱,感觉像是糊弄傻子的玩意儿!”助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手指用力捏着一份被雨水浸湿了边缘的文件袋。
我倚在商务车宽大后座的真皮靠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车窗上流动的雨线,恰好把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和那些广告牌上刺眼的蓝光、绿光扭成一团团抽象的色块。助理的声音隔着雨声钻进耳朵,什么黑盒子、什么超前效率,听着跟菜市场卖大力丸的叫卖词差不多。我的目光落在座椅对面那个固定在豪华座驾内饰里的一个小抽屉上。现在那抽屉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里面静静躺着的,就是刚从那个弥漫着机油和绝望气息的仓库里带出来的“废品”,那个被开了膛、现在估计连零件都散了架、滋滋冒过烟的“核心模块”。哦,对了,现在这玩意儿,应该叫“烤糊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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