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殿内，真火摇曳，将炽焰真人的面容映照得晦暗不明。
柳寒烟话中的机锋，他如何听不出来？
宗主的态度再清楚不过——
若他执意追究陈升之事，主峰绝不会站在炎火峰这边。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眼里，为一个道途已断的弟子让宗门蒙羞，实在得不偿失。
柳寒烟从容整理着云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太了解这位老对手了。
以他那一点就着的性子，此刻能静默沉思，事情便已成了七八分。
良久，殿内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炽焰真人周身真火渐渐收敛，沉声道：“此事……炎火峰不再深究。资源留下。”
柳寒烟心头一松，正要开口，却见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刀，话锋急转：“但是！
赵乾及当日围攻之人，百年内不得踏入秘境，不得领取宗门核心资源！这是底线！”
他此刻取不了对方的性命，却能断了他们的道途——这是他能争取的最大代价。
柳寒烟沉默片刻。
这个条件几乎断绝了赵乾等人未来的修行路，
但她心知，这已是炽焰真人最大的让步。
几个废物，成事不足，合该有此一劫，日后峰内私下补偿些便是。
“可。”她缓缓颔首，“便依师兄所言。”
一场风波，终以双方各退一步暂告段落。
柳寒烟离去后，炽焰真人静立良久，终是取出了灵犀通。
不过半日，修真界那则震动神州的天价悬赏，悄然撤下。
“悬赏撤了！”
“镇妖军终究底蕴不足，还是让步了……”
不明真相的修士们议论纷纷，皆以为镇妖军迫于无极宗的压力选择了妥协。
然而神州各方上层势力却看得分明——
这分明是玄水峰付出了不菲代价，才换来炎火峰的勉强息事宁人。
玄水峰内，杨昭面沉如水。
就在外界议论鼎沸之时，主峰谕令如期而至：
“……罚没玄水峰十年资源配给三成……”
他岂会不知，“以儆效尤”不过是个借口？
主峰早就想对各脉势力稍作敲打，此次事件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玄水峰，就是那只被用来儆猴的鸡！
恰在此时，弟子躬身来报。
当听到“陈升至今昏迷未醒”时，杨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传令下去，”他冷声吩咐，“严密监视陈升状况。
若是他……永远醒不过来，今日之辱，必要那陈飞百倍偿还！”
赤焰殿内，收到消息的炽焰真人，脸上却并无丝毫快意。
这一次，主峰没有像青冥秘境事件后那样，将罚没的资源补偿给炎火峰。
显然，主峰也恼火陈升让宗门失了颜面。
“你再跑一趟，今后就留在升儿身边。”
炽焰真人对身后侍立的叶飞沉声道，
“告诉陈飞，今日之仇，暂且记下。待升儿醒来，再行计较。”
叶飞躬身应是：“师尊，若陈升师兄他……”
“若如此……”
炽焰真人眼中真火骤然跳动，映得大殿一片明光，“那今日之约，便作废纸！”
镇北学府控制中枢内，幽蓝色的光幕上数据如瀑流淌。
程序将一份整理好的榜单递给陈飞，眉头微蹙：
“陈兄，这是灵境稳定后的三榜排名。
天榜前百，均为世家古族子弟；
地榜、人榜稍好，散修也不过十之二三，顶尖位置仍被世家牢牢把持。”
陈飞接过榜单细看，天榜确实不见散修踪影。
程序叹道：“倒是我们想当然了。原以为灵境能打破世家垄断，没想到……”
“不。”陈飞轻轻摇头，眼中闪过明悟之色，“是我们被固有的认知误导了。”
他起身走到光幕前，指尖划过榜单上的名字：
“想想看，世家子弟从小有名师指点，功法完整，资源充足。
而散修呢？功法残缺，资源匮乏，还要为生计奔波。”
“没有小绿瓶，没有老爷爷！”
陈飞语气平静，识海中却下意识浮现前世丑国场景，
“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散修凭什么与世家争锋？
能在地榜占据两成席位，已经难能可贵。”
程序闻言一怔，面露困惑：“小绿瓶？老爷爷？”
陈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略作沉吟，从容解释道：
“不过是一些乡野传说中的奇遇罢了。
据说有修士偶得神秘玉瓶，可催生灵药；或是濒死之际得遇隐世高人残魂指点。
这些都是市井话本里的桥段，我方才一时感慨，顺口提及。”
他指向光幕上的数据，顺势转移话题：“你看，现实终究不是话本。
没有这些虚无缥缈的机缘，散修想要出头，终究要靠实打实的积累。”
程序恍然，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确实，若真靠这些虚无传说，修真界早就大能遍地了。”
“正是。”陈飞点头，“而灵境的存在，恰恰是为了缩小这个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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