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神色不动,只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望向苏永年,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淡淡的微笑,回应的话语却柔中带锋:“二叔关爱晚辈,用心良苦,小侄感同身受。只是,半夏她虽是女儿身,却心怀仁德,行事公允,更有一份许多男儿都不及的担当。济世堂能有今时今日的声誉和根基,不敢说全是她的功劳,但确实多亏了她这些年的一心一意、兢兢业业。若真有人因此议论,小侄愚见,那恐怕非是半夏之过,而是议论者自身心存嫉妒,或者……见识短浅了。”
这一番话,不疾不徐,既肯定了苏永年“关爱”的表面文章,又坚定不移地维护了苏半夏,甚至反将一军,将非议者归为“嫉妒”和“见识短浅”。
苏永年听着,心头微沉。他没想到林轩如此年轻,应对起来却这般滴水不漏,言辞犀利又不失礼数。他脸上的笑容略僵,手指无意识地在白瓷酒盏光滑的边沿上轻轻转动,沉默片刻,语气加重了几分:“贤婿能言善辩,二叔佩服。只是,贤婿需知,家有家规,族有族法。女人要是太强,锋芒过露,往往会忘了自己本分,忘了自己究竟姓什么。这终究非是家族之福。”
这已是近乎直白的敲打和警告,暗示苏半夏再能干,也是苏家的人,要遵守苏家的规矩。
林轩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减,他甚至还轻轻举起了酒杯,向着苏永年示意,慢条斯理地应道:“二叔教诲的是,规矩自然重要。但小侄以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规矩能救人,那我自当守;若规矩误人,那就该改。若是心里真有这个家,真有需要救治的百姓,她无论姓什么,身在何处,都不会忘了这份根与本。倒是有些人,嘴上时时刻刻念着家族、规矩,心里头装着的,却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得失利弊。这样的‘本’,这样的‘规矩’,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怕是就不太牢靠了。”
“砰!” 苏永年手中的筷子轻轻落在了碟子边缘,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他眼神骤然一凝,杯中平静的酒液因为这一下的震动,轻轻晃出一圈细密的波纹。
他死死地盯着林轩,胸中一股怒气翻涌,几乎要压制不住。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席酒局,从头到尾,他才是那条被吊在钩上的鱼。
短短几句交锋,屋内原本就稀薄的融洽气息瞬间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温度骤然下降。苏文博看着两人之间无形的刀光剑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能不能插嘴缓和一下这可怕的气氛。
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几乎要断裂之时,林轩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上的微笑依旧如常,甚至更温和了些,他仿佛没有看到苏永年那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
“二叔,其实说到底,半夏她在济世堂忙碌,殚精竭虑,也并非为了她个人私利。所为者,不过是‘济世’二字,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这块招牌,是霖安城信赖苏家医药的百姓。济人,方能济己。若是连她这样一心为公、救人疾苦都算有错……”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向苏永年,轻轻反问,“那依二叔看来,这世上,恐怕也没多少对的人了吧?”
这一句问得极轻,却重若千钧!直接将苏永年置于一个道德的死角——否定苏半夏,就等于否定了济世堂济世救人的根本,否定了苏家立足的正道!
苏永年面色阴晴不定,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胸脯起伏了几下,手中筷子拿起又放下,终究还是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怒火,脸上重新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扭曲笑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敷衍道:“贤婿……贤婿这口才,当真是……让人佩服。难怪,难怪如今半夏事事都愿意听你的安排。”
他试图将话题引向林轩对苏半夏的“控制”,暗示林轩才是幕后主使,企图挑起新的矛盾点。
林轩岂能不知他的用意?他闻言,不仅没有否认,反而顺着话头,拱手回道:“二叔谬赞了。半夏她愿意听我的,并非因为我有多大本事,或者有什么手段。仅仅是因为,我更愿意先听听她的,试着去懂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这么坚持。这世间之事,大抵如此,能互相听懂,彼此尊重,这日子,自然也就过得顺畅些,舒心些了。”
“噗——咳咳咳……” 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苏文博,听到林轩这番“高论”,联想到下午他教自己“脸皮厚”的场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呛了,赶紧端起酒杯掩饰,咳得满脸通红。
他这一打岔,倒是意外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凝固气氛。苏永年狠狠瞪了几子一眼,却也借着这个机会,勉强调整了一下表情。
林轩趁势再次举杯,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目光扫过苏永年和还在咳嗽的苏文博,朗声说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来,二叔,小舅子,这杯酒,我敬你们,惟愿我苏家,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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