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金猛地回神,指尖不知何时攥住了一枚棱角尖锐的石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刺进心底。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绝不能放走——否则,他和哥哥,还有登格鲁星上所有大家,都将卷入麻烦里。
可这样真的对吗?
姐姐若是在,一定会厉声说不对,或许还会揪着他的耳朵狠狠训斥,教他分清是非善恶。
可哥哥似乎从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许多事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无论发生什么,他总会用那份近乎包容一切的温柔选择承担。
一瞬间,身体里所有叫嚣着抗拒的细胞,仿佛被哥哥眼底的柔光抚平,骤然停止了躁动。
金抬眼对上哥哥那双海纳百川的眼眸,温柔得像裹着星光的深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干涩的喉间艰难挤出,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坚定:“让我来吧。”
他不想脏了哥哥的手。哪怕哥哥偶尔会露出疏离的冷漠,那双始终澄澈的手,也不该染上鲜活的生命。】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啊……”金无力地垂下双臂,语气里裹着若有若无的哭腔,模糊又脆弱。他想,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同频感受。
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算是金的愿望吗?”阳略带好奇地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深邃神秘,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金没有回话,只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垂着头,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走向那个蜷缩在地的男人。
阳循着金的脚步跟上,目光落在他不住发颤、显然仍在挣扎犹豫的手上。他从身后轻轻拢住金的肩背,右手温柔覆上金攥着尖锐石子的手背,指腹贴合着他微凉的皮肤,像大人教孩童握笔写字那般,轻轻将他的手包裹住。
一种奇异的感觉漫遍全身——好安心。
那如月光淌过静水般的温柔嗓音,在耳畔缓缓流淌,带着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金知道吗?人身上最致命的两处是大脑和心脏哦。不过心脏停止跳动后,人还会残留短暂的意识呢。”
他的动作轻缓得如同描摹笔画,带着金的手一步步移向那处跳动的温热地带,在重重点下“最后一笔”的瞬间,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指尖的石子。
金的瞳孔剧烈震颤,仿佛要碎裂开来,身体却出奇地平静——周遭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血液渗出的黏腻声响。
握着石子的手被那人继续轻柔牵引,移向另一处,动作依旧是那般无懈可击的温柔。
耳边再次响起那令人安心的低语:“而人的意识储存在大脑里哦,也就是说,只要让大脑停止运作,就能让他更快结束所有痛苦呢。”
这是一堂突如其来的课程,一堂手把手传授的实践课。
是吗……这样就能更快结束痛苦?
金的眼神涣散失神,纤长的睫毛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脸上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毫无半分表情。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刺破寂静,血色的飞沫四溅开来,溅落在他的脸颊、衣襟上。
好恶心……
血腥味刺鼻又黏稠,恶心到令人作呕;指尖触到的碎裂触感,更是让人浑身发麻。
原来头骨的硬度,比想象中要坚硬得多啊……
意识在混沌中沉浮,金只觉得自己被轻轻拉入一个怀抱——带着淡淡月色清香,微凉却温暖,将他完全包裹。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金,你已经很棒了哦。现在要不要好好睡一觉呢?放心啦,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哦。如果心里难以释怀,那就把一切都怪罪到哥哥身上就好,记住,你永远都是无罪的。”
是哥哥啊……
可是……哥哥也没有错吧?
那么……有错的,究竟是谁呢?】
有错的……是那些压榨我们的家伙吧……
金的意识像浸在浑浊的温水里,和另一个自己的思绪缠在一起,迷迷糊糊辨不清边界。
身上的恶心感如潮水般反复涌来,指尖残留的黏腻触感、鼻尖挥之不去的腥甜,还有头骨碎裂的脆响在耳畔反复回荡,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格瑞的目光紧紧锁在金身上,眉峰拧成深深的褶皱。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金——没有了往日的鲜活跳脱,也没有了哪怕一丝挣扎的力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周身萦绕着死寂的气息,活脱脱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发紧。
凯莉原本看好戏般的挑眉渐渐敛去,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阴沉。
她抬眼瞥了眼屏幕里温柔揽着金的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镖,嘴里溢出一声轻嗤,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几乎要溢出来:“还真是小看他了,够狠心啊。把这么个傻小子硬生生拽进黑暗里,呵,这‘好哥哥’当得可真够称职的。”最后几个字被她咬得极轻,却满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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