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苍茫的暮色中行驶，仿佛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穿梭在末日后的荒原上。前后车辆的护卫，让行程变得前所未有的安稳。车窗外的世界依旧破败，但那种时刻需要警惕追兵与诡异的紧张感，已然消散。
车内，陈曦靠在舒适但坚实的椅背上，身体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而放松。她侧着头，目光久久停留在陈默的侧脸上。窗外掠过的昏暗光线，在他年轻的轮廓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剪影，那眉宇间曾经熟悉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种变化，让她感到既陌生又心疼。
她伸出略显冰凉的手，轻轻覆盖在陈默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陈默转过头，看向她，眼神带着询问。
“小默，”陈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实验室里日渐沉重的压抑，执政官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以及最终图穷匕见时的软禁，都让她明白自己的结局绝不会美好。
陈默反手握住姐姐的手，她的手因为长期待在实验室而有些纤细冰凉。“姐，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他的语气平稳而有力，“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把你带回来。”
“代价……”陈曦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的眼神变得忧虑起来，“小默，你使用的那些力量……召唤恶魔，还有最后那个火焰巨人……它们……”她斟酌着用词，“它们很危险，不仅仅是对敌人，对你自己呢？那种力量，真的是可以毫无代价地使用的吗？”
作为顶尖的科学家，她深信能量守恒，深信任何超越常理的力量背后，必然隐藏着相应的风险甚至反噬。弟弟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完全颠覆了她对物理世界的认知，这让她在感激和震撼之余，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她害怕弟弟为了获得力量，付出了她无法想象的代价。
陈默看着姐姐眼中真切的忧虑，心中暖流涌动。他明白姐姐的担心，这并非质疑，而是源于亲人最本能的关怀。
他沉吟了片刻，决定透露一部分真相，以安她的心。
“姐，你放心。”他拍了拍姐姐的手背，组织着语言，“我获得力量的方式，虽然特殊，但并非你想的那种邪恶契约或者牺牲。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套……规则化的交易系统。”
“交易系统？”陈曦疑惑地重复。
“嗯。”陈默点了点头，“我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货币’，我们称之为‘鬼币’，来从那个系统中兑换各种物品、能力，甚至是……刚才你看到的召唤服务。”
他省略了系统的具体名称和绑定过程，只阐述了核心的运行机制。
“鬼币？”陈曦更加困惑了，“这种货币从哪里来？”
“击杀诡异、完成任务、探索秘境，或者……与其他存在交易，都可以获得。”陈默解释道，“它更像是一种凝聚了特定规则能量的载体。而我付出的‘代价’，主要就是去获取这种‘鬼币’。使用系统本身，目前来看，对我并没有直接的伤害。”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兑换来的东西本身可能带有风险，比如那些不受控的恶魔。这就需要权衡和技巧去使用。但总体来说，这是一场交易，一场我目前占据主动和优势的交易。”
陈曦听得似懂非懂，但“交易”、“规则”、“没有直接伤害”这些词汇，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至少，弟弟不是依靠燃烧生命或者灵魂这类可怕的方式在获取力量。
“所以……你之前给我通话时，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建立了一个叫‘幽冥’的势力？不是安慰我的？”陈曦想起了之前短暂的通讯。
“当然是真的。”陈默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自豪，“我们快到了，等会儿你亲眼看到就知道了。那里有坚固的城墙，充足的物资，听话的手下，还有……相对安稳的生活。你在那里，可以安心继续你的研究，不会再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听到“研究”二字，陈曦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的研究……净水技术，现在看来，或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看不见的、黎明之城的方向，意有所指。
“不，姐，你错了。”陈默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的研究非常重要，甚至可能比单纯的力量更重要。”
陈曦疑惑地看向他。
“个人的力量再强，终究有其极限。而且，这种依靠‘交易’得来的力量，根基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陈默的目光变得深邃，“但知识和技术不同，它们是可以传承、可以普及、可以真正改变一个文明根基的东西。”
“幽冥城现在或许可以依靠我的‘鬼币’和武力站稳脚跟，但想要长远发展，想要在末日中真正建立一个新的、稳定的秩序，离不开科技和知识的支撑。你的净水技术只是一个开始，我相信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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