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似粗笨憨厚的厨娘,刚才在长街之上展现出的恐怖战力,以及她脱口而出的“九宫密探”、“章姑娘”……
她能指使动刘大婶,无论刘大婶那番“佩服”是真心实意,还是阿六授意的表面功夫,这都传递出一个至关重要的信号。
原身的身份,在皇城司内部,或者说在阿六所代表的这一系力量中,依然拥有一定的地位和指挥权限。刘大婶接到命令后毫不迟疑的执行态度,便是明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并非完全孤立无援,意味着她这个“提举外探公事”的身份,在皇城司的体系内,依然拥有调动部分资源的资格和余地。这余地有多大?能调动多少人?权限边界在哪里?尚不清楚,但绝非之前以为的完全被架空或监视等死。
希望,如同在漆黑绝境中透出的一丝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码头……刘大婶已经去了。
史伟那边……生死难料,但命令已经下达。
现在,她需要的是整合信息,厘清脉络,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在阿六他们回来之前……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的声响,猛地从窗户方向传来!
荣安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身体如同受惊的弓弦般绷直。
窗户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轻盈地落在地面,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他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
然而这一次,荣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法忽略的……血腥味。
混合着尘土、汗水和一种……火药硝烟特有的、辛辣微涩的气息,萦绕在黑衣人周身。
“你……受伤了?”
荣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锐利地锁定黑衣人微微佝偻的腰腹部位。那里深色的夜行衣布料,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沉、更粘腻一些。
黑衣人动作明显一滞,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
他似乎没料到荣安的嗅觉如此敏锐,更没料到她如此直接地点破。沉默了一瞬,他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任务受挫后的压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码头……被人提前放置了炸药。还有一些……身手诡异、悍不畏死的死士守着。一时不察,着了道。”
炸药?死士?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荣安心头,瞬间将她刚刚理出一点头绪的思绪再次搅得天翻地覆。
这是在北宋!
这个时代,火药虽已用于军事,但受限于技术,威力远非后世可比,且管制极其严格。《武经总要》记载的早期火药配方以硝石、硫磺、木炭为主,威力主要用于燃烧、发烟、制造巨响震慑,或者用抛石机投掷的“霹雳炮”、“震天雷”等,其爆破威力对坚固工事效果有限,更偏向于心理威慑和引燃作用。真正意义上的、能造成大规模结构性破坏的高威力炸药,其配方、提纯工艺、稳定性和大规模制作,都远未成熟,是绝对的国之重器,掌握在朝廷核心工坊汴京的“火药作”和极少数被特许的边军重镇手中,民间私藏火药超过十斤,便是杀头重罪。
在青溪县这个远离汴京的地方,竟然一直出现炸药?而且听黑衣人的意思,数量恐怕不少,这绝非普通势力所能为!
其背后代表的能量和决心,令人心惊。
还有那些“身手诡异、悍不畏死的死士”,是什么人?和今天在街上试图杀她的那批人是一伙的吗?还是另一股势力?他们效忠于谁?为何要守着那些炸药?
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般涌上心头。
荣安感觉自己像个站在风暴边缘的盲人,四周杀机四伏,却看不清敌人的真面目。
她脑中念头电转,脸上却迅速切换成一种带着关切和不容置疑的严肃表情。她猛地站起身,牵动肩伤,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但这痛苦的表情反而更显真实,快步走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旧木柜。
“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她一边问着,一边从柜子里拖出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陈旧木箱,那是一直放在房里的,里面有一些简单的金疮药和布条。
她将药箱搬到桌上打开,药箱里东西不多,几瓶颜色可疑的药粉,几卷还算干净的麻布。
“需要上药吗?”
她拿起一个药瓶和布卷,看向黑衣人,眼神坦荡而直接:“放心……”
她刻意加重语气,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口和窗户,“其他人……都被我支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的伤要紧,拖久了容易生变!”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式的关切,同时巧妙地暗示了自己对阿六等人的“掌控力”,营造出一种此刻此地绝对安全的错觉,更点明了伤势拖延的危险性,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为的是从这人口中获取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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