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议事后,柳清欢回到了慕夏居那间临时的居所。
同门师弟妹们的安慰言犹在耳,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无法真正触及他冰封的内心。他沉默地坐在窗边,窗外是纵横派熟悉的景象,可在他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柄看似朴素无华的木剑。这并非什么神兵利器,甚至算不上法器,只是伏月真人在他初入山门,因噩梦惊惧无法安眠时,随手削来给他握着安神的寻常桃木剑。剑身甚至没有开刃,只有岁月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
可对柳清欢而言,这柄木剑,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珍贵。它代表着那段他小心翼翼珍藏、视若珍宝的安宁岁月。是真人将他从无边噩梦中带回,是阿离师姐无声的陪伴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伏魂山的那棵枯树(如今已焕发生机),是他漂泊灵魂得以安放的巢穴。
如今,巢倾楫摧。
他一遍遍地擦拭着木剑,指尖划过每一道细微的木纹,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闪着洛绝尘到来后的一幕幕——真人日渐凝重的神色,为洛绝尘体内那诡异力量耗费心神的疲惫,以及最终……
“是因为你……对不对?”
那句带着泣血嘶哑的质问,并非全然失去理智的迁怒,而是恐惧与绝望挤压下最真实的怀疑。他害怕失去,害怕再次被抛下,而洛绝尘的出现,像是一个无法控制的变数,最终印证了他最深沉的恐惧。
几名与他交好的弟子又来看望,轻声劝慰着。柳清欢只是微微颔首,温润的面具依旧戴着,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得苍白脆弱。直到洛绝尘去而复返,提议让他搬去更清静的念邪山。
“多谢小师兄好意,不必了。我住这里……挺好。”
他几乎是立刻拒绝。念邪山?那里曾是阿离师姐常常漫步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只会徒增伤感。他宁愿待在这拥挤却能暂时麻痹自己的慕夏居。
当洛绝尘提及真人并非神魂俱灭时,他压抑的情绪几乎再次失控。
“小师兄!”
他厉声打断,不愿再听那些在他看来近乎“虚伪”的安慰。真相如何,他心中自有判断。他累了,累到连维持表面客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然而,就在洛绝尘即将离开的那一刻,那句轻飘飘却如同惊雷般的话语,猛地炸响在他耳边:
“清欢哥哥,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如果可以,我可以帮你。”
轰——!
柳清欢擦拭木剑的动作瞬间僵死,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那道小小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慌乱!
他怎么会知道?!
是了,这位小师兄,从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似乎总能洞穿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害怕?他当然害怕!
他害怕失去唯一的温暖,害怕回到那段暗无天日、被噩梦与禁制折磨的岁月,害怕体内那连真人都无法彻底根除、只能暂时压制的……隐患。那不仅仅是恐惧被抛弃,更是对自身无法掌控命运的深切恐惧!
洛绝尘的话,像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猝不及防地试图撬开他紧锁了无数年的心门,触碰那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最深的秘密与伤疤。
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是本能地重新筑起心防。他猛地低下头,将翻涌的惊涛骇浪死死摁回心底深处,用更加冰冷彻骨的沉默作为回应。他紧紧攥住手中的木剑,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这是他与过去那点微光最后的联系。
洛绝尘离开了,房门被轻轻带上。
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柳清欢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久久未动。
接下来的几天,柳清欢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他谢绝了所有访客,甚至连李中仙和云舒的关心也以“需要静一静”为由婉拒。他不再踏出房门,每日只是对着那柄木剑发呆,或是站在窗边,望着伏魂山的方向出神。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洛绝尘最后那句话,以及……更久远之前,伏月真人在一次为他压制体内隐患后,带着疲惫与深意说过的话:“清欢,执念太深,易成心魔。有些枷锁,需得你自己愿意,方能解开。”
当时他不甚明了,如今却仿佛有了另一层感悟。
难道……洛绝尘真的看出了什么?他说的“帮忙”,是指……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蔓延。可长期养成的警惕与对未知的恐惧,又让他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
这种内心的撕扯和挣扎,让他本就因悲伤而憔悴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在自己的牢笼里辗转反侧,既渴望一丝光亮,又害怕那光亮背后是更深的陷阱。
直到第三天傍晚,洛绝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慕夏居附近,并非来找他,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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