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心中却是猛地一震!如同惊雷炸响!
父亲!竟然是父亲!温家这场无妄之灾,竟可能是因为父亲袁崇焕的缘故?!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浑身都有些微微发抖。是了!温家运送赤焰茯苓要救的“关乎社稷安危的忠良”,莫非就是与父亲案件有关、遭受牵连的忠臣?而那些幕后黑手,就是当年构陷父亲的阉党余孽,或是如今依旧把持朝政、不愿看到袁氏一案翻案的奸佞?!
自己为父报仇,目标直指崇祯皇帝和那些奸臣。而温家,却可能因为对父亲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与帮助,就招致如此杀身之祸!这朝廷,这世道,竟是如此黑暗!
“袁大哥?你怎么了?”温青见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愤与痛苦,不由得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道。
袁承志猛地回过神来,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旧事。”他转移话题道,“若真如温姑娘所言,那幕后之人的来头恐怕极大,我们更要万分小心。”
温青见他不想多说,虽仍有疑惑,却也乖巧地不再追问,只是点头道:“嗯,我都听袁大哥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围警戒的阿福忽然低声道:“小姐,袁公子,那边……好像有动静!”他手指着侧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
袁承志立刻警觉,凝神细听。果然,风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夜枭啼鸣般的哨声,时断时续,颇有规律,绝非自然之声。
是联络信号!
袁承志对温青和阿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迅速将马匹牵到岩石后藏好,他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向那片树林。
靠近林缘,他伏低身子,借灌木隐藏形迹,运足目力向内望去。只见林间空地上,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赫然便是昨夜与他交手的那个黑衣女子!她依旧蒙着面,但身形窈窕,正是何铁手无疑。
而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一个身穿葛布长衫、头戴方巾、作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此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看似文弱,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内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内功修为不俗。
只听那书生打扮的人沉声道:“……消息确实?那小子真的和温家的人混在一起?还拿到了那东西?”
何铁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梢,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千真万确。本教主亲眼所见,那紫檀木匣就在他怀里。啧啧,没想到这小子武功不错,模样也俊,就是有点爱多管闲事。”
那书生眉头紧锁:“如此一来,倒是麻烦了。主上之意,那东西和温家小姐,务必到手。这小子横插一杠,坏了我们大事!你可有把握对付他?”
何铁手轻笑一声,笑声如同银铃,却带着毒蛇般的寒意:“急什么?好玩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这小子有点意思,本教主还想多玩一会儿。至于那东西和那小姑娘……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她话锋一转,“倒是你们,办事不利,走漏风声,引来这许多麻烦,还好意思来质问本教主?”
那书生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却似乎对她颇为忌惮,强压怒气道:“何教主,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你以大局为重!主上已有些不耐烦了。”
“少拿你们那什么主上来压我。”何铁手冷哼一声,“本教主行事,自有分寸。告诉你家主上,想要东西,就耐心等着。若是再派些不入流的货色来指手画脚,别怪本教主不客气!”说罢,她身形一晃,已如一团黑烟般消失在林中深处。
那书生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恨恨地一跺脚,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躲在灌木后的袁承志,将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惊涛骇浪。
主上?这背后果然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操控!何铁手似乎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但并非下属,态度倨傲。他们的目标,果然是赤焰茯苓和温青!而自己,已经彻底被他们盯上了。
他悄悄退回山坳,将所见所闻低声告知了温青。温青听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袁承志的衣袖:“袁大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袁承志目光沉静,望向南方茫茫的山峦,缓缓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那便闯过去。”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与这伙神秘势力的对抗,恐怕才刚刚开始。而这条南下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
“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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