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北京城的飞檐斗拱之上，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肃杀与紧张。曹府被京营兵马围得铁桶一般，刀枪映着寒光，鸦雀无声，只有将领偶尔发出的低沉命令声打破死寂。附近的街道早已被清空戒严，百姓们躲在家中，透过门缝窗隙，心惊胆战地窥视着这突如其来、却又仿佛酝酿已久的雷霆之变。
紫禁城内，乾清宫。
崇祯皇帝一夜未眠，眼中血丝更密，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异常的亢奋状态。他坐在龙椅上，御案上摊开的已不再是奏章，而是那份决定了许多人命运的罪证。王承恩垂手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殿内落针可闻。
“皇上，骆养性在外候旨。”一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在殿外禀报。
“宣！”崇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冰冷。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身戎装，快步进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带着压抑的激动：“启奏陛下！逆阉曹化淳及其心腹党羽高起潜等一干人犯，已全部拿获！曹府、东厂衙门已被彻底控制，相关账册、文书正在查封清点！”
崇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曹化淳呢？他可曾反抗？”
“回陛下，曹化淳并未反抗。臣等进入其密室时，他……他正衣冠整齐，静坐等候。”骆养性语气中带着一丝古怪，“仿佛……早已料到。”
崇祯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倒是识趣！可曾搜出其他罪证？或是……有何异常？”
骆养性迟疑了一下，道：“在其密室暗格中，发现一些尚未发出的密信，内容……似乎涉及朝中多位大臣，以及……几位藩王。此外，还发现一些与江湖人士，尤其是与五毒教往来之物。至于异常……曹化淳被擒时，只说了句话。”
“什么话？”
“他说……‘告诉陛下，老奴先行一步，在下面……恭候圣驾’。”骆养性说完，立刻低下头。
“混账！”崇祯猛地一拍龙案，气得浑身发抖，“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狂怒之后，是一种莫名的寒意。曹化淳这句话，像是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胡太医呢？”崇祯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转而问道。
“胡太医也已拿下，经初步审讯，他已对受曹化淳指使，在钱龙锡药中下毒，并试图以药物影响陛下之事供认不讳！这是口供。”骆养性呈上一份笔录。
崇祯快速扫过，脸上肌肉抽搐，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后怕的叹息。果然如此！自己身边，竟藏着如此恶毒的蛇蝎！
“好……好得很！”崇祯的声音沙哑，“骆养性，此案由你锦衣卫会同三法司速审！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曹化淳、高起潜……凌迟处死，夷其三族！胡太医，车裂！其余党羽，按律严办！”
他一口气说出了最严厉的惩罚，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和憋屈，都通过这血腥的判决宣泄出来。
“臣，遵旨！”骆养性心头一凛，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一场席卷朝野的大清洗即将开始。他不敢多言，领旨后迅速退下。
崇祯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感觉一阵虚脱。扳倒了曹化淳，清除了身边最大的毒瘤，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与茫然。大明朝千疮百孔，内忧外患，除掉一个曹化淳，真的能挽狂澜于既倒吗？
“皇上，保重龙体。”王承恩适时地递上一杯参茶，小声劝慰。
崇祯挥了挥手，没有接。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袁承志……有消息了吗？”
王承恩连忙回道：“回皇上，已有线索，丐帮的人似乎在城南一带活动，我们的人正在加紧寻找，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崇祯点了点头，眼神复杂。那个他曾经猜忌、甚至其父被他下旨处死的年轻人，这次却成了捅破曹化淳阴谋的关键人物，间接救了他一命。这其中的因果恩怨，让他心绪难平。
“找到他，带来见朕。朕……要亲自见他。”崇祯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是。”
……
城南，土地庙密室内。
袁承志悠悠转醒，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原本滞涩疼痛的经脉变得通畅，肩头的麻痒刺痛感也消失了。他睁开眼，看到了黄真那张关切的大脸和温青那双红肿却充满惊喜的眼睛。
“小师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黄真惊喜道。
“袁大哥！”温青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是喜悦的泪水。
袁承志挣扎着想要坐起，被温青连忙按住：“你别动，何铁手刚给你服下解药，需要静养。”
“何铁手？”袁承志一愣，脑海中闪过那妖艳诡秘的身影，“她怎么会……”
黄真将之前何铁手突然出现赠药，以及留下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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