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放下茶杯,起身还礼,不卑不亢道:“晚辈姓袁,自北地而来,游历至此。久闻岳阳楼盛名,特来登临,一睹洞庭风光。”
“哦?北地而来?”孙云鹤目光如炬,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看朋友气度不凡,背负之物,似乎也非凡品,想必是江湖同道?”
“略通拳脚,防身而已,不敢当‘同道’之称。”袁承志语气平静。
孙云鹤盯着他,忽然压低声音道:“袁朋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背后所负,可是……一柄奇形长剑?”
袁承志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果然注意到了金蛇剑。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孙长老好眼力。”
孙云鹤眼中精光更盛,声音压得更低:“数日前,江陵码头茶馆,与我帮赵苍执事有一面之缘的,可是阁下?”
袁承志没想到对方消息如此灵通,竟从江陵查到了岳阳,且认出了易容后的自己。他心念电转,坦然点头:“正是晚辈。”
孙云鹤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袁朋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承志与安小慧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长老请。”
孙云鹤对身后弟子吩咐了几句,便引着袁承志与安小慧,下了岳阳楼,来到湖边一处僻静的柳荫之下。
“袁朋友,”孙云鹤停下脚步,转身直视袁承志,目光锐利,“老夫也不绕圈子了。你可是……华山派袁承志?”
袁承志见对方已然点破身份,便也不再隐瞒,取下脸上简单的伪装,拱手道:“晚辈正是袁承志。不知孙长老如何认出?”
孙云鹤见他坦然承认,脸色稍缓,叹道:“金蛇剑形制独特,江湖罕有。赵苍在江陵见到后,便觉眼熟,飞鸽传书回总舵。老夫曾与令师穆人清前辈有过数面之缘,亦曾听闻袁少侠之名。只是……”他话锋一转,眼中又带上审视之意,“袁少侠此时不在华山,为何会来到这风波中心的岳阳?”
袁承志沉声道:“晚辈听闻上官帮主不幸遇害,江南武林震动,更有流言隐隐指向我华山。为澄清误会,查明真相,故特来此地,望能助贵帮一臂之力,也还我华山一个清白。”
孙云鹤仔细看着袁承志的眼睛,见他目光清澈,语气诚恳,不似作伪,沉吟片刻,道:“袁少侠侠名,老夫亦有耳闻。只是如今帮中上下,因帮主之死,群情激愤,对任何外来之人都抱有警惕。尤其是……”他顿了顿,“现场曾发现一些极其细微的线索,似乎……与苗疆五毒教有关。而据闻,贵派前番遭劫,亦与五毒教有所牵连。”
果然又指向了五毒教!袁承志心中一凛,正色道:“孙长老明鉴!我华山派前番确遭五毒教妖人袭击,损失惨重,与此等邪魔外道,乃是不共戴天之仇!若上官帮主之事真是五毒教所为,晚辈愿与铁掌帮同仇敌忾,共诛此獠!”
孙云鹤见他说得斩钉截铁,眼中敌意稍减,点了点头:“若真如此,那是最好。只是……”他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如今帮中主事者,并非老夫。少帮主上官毅,悲愤过度,认定此事必有内鬼勾结外贼,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袁少侠若想参与调查,恐怕……还需过了少帮主那一关。”
“晚辈明白。”袁承志道,“但请孙长老引荐,晚辈愿当面与少帮主陈情。”
孙云鹤思索片刻,道:“也好。少帮主此刻正在总舵灵堂守灵。老夫便带你们前去。只是,少帮主情绪不稳,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袁少侠海涵。”
“有劳长老。”
当下,孙云鹤便领着袁承志与安小慧,向着铁掌帮总舵方向行去。
洞庭湖上,风浪渐起。
袁承志知道,面见那位沉浸在丧父之痛与猜疑中的少帮主,绝非易事。但他必须迈出这一步,才能揭开迷雾,看清那隐藏在血案与流言背后的真正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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