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盘林中的血腥与混乱渐渐平息,只余下满地狼藉的蛇尸、折断的竹木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腥甜与焦糊气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铁掌帮帮众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气氛沉重而肃穆。
袁承志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肋下的刺痛,拒绝了安小慧让他立刻运功疗伤的建议。金蛇剑被夺,何铁手已然前往秘窟,时间刻不容缓!
“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秘窟!”袁承志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看向匆匆赶来的孙云鹤(后者在收到消息后已第一时间带人登岛支援),“孙长老,烦请你立刻调集所有好手,封锁蛇盘林通往君山腹地的所有路径,尤其是地图上标注的那几处可疑地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闯入!”
孙云鹤看着袁承志苍白的脸色和衣襟上的血迹,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已知晓事态严重,重重点头:“袁长老放心!老夫已命人将君山围得铁桶一般,便是只鸟儿也休想轻易飞出去!只是你的伤……”
“无妨,还撑得住。”袁承志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幽深的竹林深处,“何铁手武功高强,心思诡谲,手中又有金蛇剑,若让她抢先进入秘窟,后果不堪设想。我与安姑娘先行一步,孙长老你带人随后接应,沿途留下标记!”
“好!袁长老,安姑娘,千万小心!”孙云鹤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立刻安排了两名熟悉地形的得力手下为袁承志二人引路。
当下,袁承志与安小慧在那两名铁掌帮好手的带领下,沿着地图所示,以及何铁手离去时可能留下的细微痕迹,向着蛇盘林更深处,也就是君山真正的腹地疾行。
越往深处,地势愈发崎岖,林木也愈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带着土腥和淡淡金属锈蚀的气味,与外围的毒瘴截然不同。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兽虫鸣之声都彻底消失,只有他们几人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林中回荡。
那两名铁掌帮向导显然对这片被视为禁地的区域也心怀畏惧,脚步不由得放慢,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
“袁长老,安姑娘,再往前……就是传说中的‘蛇盘根’了。”一名向导指着前方一片更加幽暗、怪石嶙峋的区域,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人们都说,那里是山神居所,擅入者会遭天谴……我们帮中早年也有兄弟好奇进去查探,结果……都没能出来。”
袁承志凝目望去,只见前方乱石堆叠,形成无数天然的孔洞与缝隙,仿佛巨蟒盘踞留下的巢穴,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那些石洞深处弥漫出来。他炼化莲心后神识敏锐,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地下,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中空的结构,并且有着极其复杂且危险的能量流动。
金蛇秘窟,定然就在此处!
“你们在此接应孙长老,我与安姑娘进去。”袁承志当机立断,不容置疑地说道。他不能让这些普通帮众进去涉险。
两名向导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是,守在了外围。
袁承志与安小慧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与决然。两人不再犹豫,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被称为“蛇盘根”的诡异石林。
一入石林,光线骤然黯淡,仿佛从白昼步入了黄昏。怪石形态各异,狰狞可怖,投下片片扭曲的阴影。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踩上去悄无声息。那股陈腐与金属锈蚀的气味更加浓郁。
袁承志仔细感应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同时留意着地面和石壁上的痕迹。很快,他就在一处不起眼的石缝旁,发现了一小片被踩碎的、带着七彩丝线的布料——正是何铁手衣裙上的!
她果然来了这里!
循着这细微的线索,两人在迷宫般的石林中穿行。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石林中心,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向下倾斜的洞口!洞口呈不规则的圆形,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长期摩擦过。洞口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岁月沧桑气息的冷风从洞中呼啸而出,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而在洞口旁边的一块较为平整的巨石上,赫然用利器刻着几个龙飞凤舞、却又带着几分邪异的大字:
金蛇秘窟,擅入者死!
字迹深入石中,笔划间隐隐残留着一丝凌厉的剑气与淡淡的腥甜之气,显然刻字之人功力极高,且与五毒教脱不了干系。看痕迹,似乎是新刻不久!
是何铁手留下的?她在警告后来者?
袁承志走到近前,仔细观察那洞口。洞口附近的石壁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不清、风格古朴诡异的壁画与符文,年代似乎极为久远,与何铁手那新刻的字迹格格不入。壁画的内容晦涩难懂,似乎描绘着某种祭祀场景,以及……一条巨大无比的、头生独角的怪蛇!
寒螭?或者说,是它的同族,乃至先祖?
袁承志心中凛然。这金蛇秘窟,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古老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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