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胡善先冲在最前面前冲，没等旁边攥着弹劾折子刚撸起袖子的御史开口，就急声道：“陛下！苏美人竟敢挑拨陛下苛待三皇子，昨日若非太后娘娘拦着，三皇子的手就废了！您必须即刻下旨，把她打入冷宫以正宫闱！”
其他文臣也纷纷附议胡尚书的话。
御史脸“唰”地黑了——这弹劾的活儿是他的！刚往前挪了半步，想补句“此等宠妾灭子之举，有违礼制”，又被萧大将军的粗犷嗓子抢了先。
“胡尚书说得对！”萧大将军往前站了站，撞得旁边的周御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个美人敢动皇家血脉，这要是惯着，军中将士该如何看？怕是要议论皇家处事不公，连皇室血脉都不当回事！”
“不光要处置苏美人，陛下您还应当反省自己偏听偏信，没能护好皇子！”等萧大将军说完，武将们也纷纷附议，甚至有人又提起上次皇帝挪用军费，也是为了给这个苏美人修暖阁，这个苏美人实乃红颜祸水。
被萧大将军挤到后面的周御史，边往前挤，边喊“皇上”。
还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柳丞相朝笏指着皇帝，“陛下偏听偏信，害皇家血脉受此残害。陛下不仅应当反省，还应自跪于太庙，向先帝请罪，向历代先祖请罪！”
原本半趴在榻上的皇帝，维持着抬头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连本来想反驳萧大将军的话都忘了。
刚萧将军那说的还是“反省”，柳丞相这一开口，就把成“自跪太庙，向先帝和历代先祖请罪”了？！
这落差大得让他脑子瞬间空白。
几乎所有御史都快哭了，他们手里的折子都被攥得皱了。
合着他们这帮专门管弹劾的，今儿成多余的了？
寂静的养心殿里，突然一个老御史从到人群侧面接了出来，抖着白胡子就往最近的柱子上撞。“陛下今日执意护着妖女，老臣这便撞死在此处，以死谏君！”
这话点醒了其他御史——对啊！为啥非得挤到最前面？养心殿的柱子哪根不是立在陛下眼前？效果不都一样？
瞬间，好几个早就准备死谏的御史也动了。
嘴里跟着喊“臣亦愿以死明志，以死谏君”，各自就近朝着柱子扑了过去。
有拽着门框往门柱子撞的，有转身就扑向殿中柱子的，一个个红着眼，看样子是真的豁出去了。
萧大将军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拽住最前头的老御史，语气沉得像砸在地上的铁：“别动不动就撞柱子！有话说话！等皇帝不同意了，你再撞！”
这话让殿里瞬间静了下来，众人都愣了一瞬。
沈清和见状立刻对着太监和侍卫扬声道：“快，拦住各位御史大人！
瞬间，太监们和侍卫连滚带爬地去拽那些往柱子上扑的御史。忙得满头汗，总算没让谁真碰上了。
可这一闹，殿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文臣高喊着“陛下需即刻维护纲常，将苏莲打入冷宫以正宫闱，自跪太庙向历代先皇请罪”。
旁边的宗室跟着拔高声音，“不止如此！还得给朝臣、给宗室、给天下一个交代！”
武将粗声高喊，“交代就得有诚意！臣请陛下旨处死苏莲，再处置苏怜父兄。不然难平这口气！”“对！处死苏莲！还三皇子一个公道！”
各种声音搅在一起，有喊着“维护纲常”的，有催着“给交代”的，有坚持“跪孔庙”的，还有直截了当要“处死苏莲”的。
整个养心殿都被他们震得得嗡嗡作响。比早市的菜摊、街口的杂耍加起来还要吵。
皇帝原本被他们的要求惊的僵在榻上，这会儿被吵得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他猛地一拍软榻，声音都变了调：“够了！都别吵了！”
看众朝臣停下嘴看着他，皇帝指着自己的背，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没看见吗？昨日太后已经将我打成了这样。我受的伤比谨瑞更重！而且对于瑾瑞受伤一事，皇后已经查清楚了。是那宫女和嬷嬷私下所为，并非苏美人授意！你们至于如此吗？”
话音刚落，周御史向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背上的伤是太后教诫，三皇子身上的伤是皇家颜面！宫女嬷嬷敢动手，就算无苏美人授意，也是她纵容所致，否则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
皇帝被堵得说不出话，按着心口直喘粗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管教了下儿子，竟闹得满朝文武逼宫似的跟他叫板。
御书房里静得吓人，皇帝不说话，，底下的大臣们也屏息凝神望着他。双方僵持着没说话，只剩皇帝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忽然“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在这安静下来的养心殿里格外刺耳。
所有大臣猛地转头，齐刷刷望向声音来源。
当朝太后（喻辞）正趴在窗沿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看屋里的动静。
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喻辞挥挥手喊：“别看我啊！你们继续，继续！我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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