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盯着他看了半晌,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驱蚊草叶子落地的声音。忽然,老道士笑了,那笑声像漏风的风箱,「好,好个万死不辞。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便给你指条明路——下个月的丹元大会,你随我去京华。」
云渊「惊讶」地抬起头:「丹元大会?弟子听说,那是天枢院本部才举办的盛会,像弟子这样的外门弟子……」
「你不一样。」玄尘打断他,语气忽然变得温和,甚至带着点虚假的慈爱,「你有古丹方,有神农尺的线索,只要在丹元大会上露一手,天枢院的高层定会看重你。到时候,别说留在青云阁,就算进天枢院本部,拜在司曜真人门下,也不是不可能。」
司曜真人?云渊心里冷笑。苏暮雨说过,那位真人是天枢院里的改革派,看似开明,实则最擅长将有用的人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玄尘把他往司曜那里推,是想借天枢院的手控制他,还是想让他成为两派争斗的棋子?
「可……石大哥还需要人照料,柳师妹她们……」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操心?」玄尘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石猛有执法堂看着,定不会让他再出岔子。至于柳知意……那丫头来历不明,留在你身边本就不妥,我会安排她去后山静修,也算护她周全。」
云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他们连柳知意都算计好了。他想起柳知意那双总是蒙着水汽的眼睛,想起她蹲在石猛榻边,用灵草露珠为他疗伤的样子——那丫头看似懵懂,却比谁都清楚人心险恶,若是被强行带去后山,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长老厚爱,弟子感激不尽。」他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声音却有些发涩,「只是……弟子担心幽冥宗的人。他们既然能找到石屋,定然也能查到弟子要去京华……」
「这你更不用担心。」玄尘从怀里摸出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扭曲的「幽」字,边缘泛着油腻的光,「拿着这个,黑鸦卫的人看到,自会退避三舍。」
云渊盯着那块令牌,胃里忽然一阵翻涌。那上面的煞气比苏暮雨捡到的黑鸦羽毛重十倍,带着股浓烈的血腥气,像是用无数修士的精血浸泡过。玄尘竟和幽冥宗的黑鸦卫有联系?难怪他们能精准地知道石猛的伤势,知道自己炼出了古丹——原来这院子里,早就藏着幽冥宗的暗线。
「这……」他故意露出犹豫的神色,「幽冥宗是魔道,弟子用他们的令牌,怕是不妥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玄尘将令牌塞进他手里,指尖的温度冷得像冰,「等你到了京华,成了天枢院看重的人物,谁还会记得这点小事?倒是你,可得想清楚了——是跟着我,去京华谋个前程,还是留在这穷山沟里,等着被幽冥宗的人碎尸万段?」
云渊握紧了那块令牌。煞气顺着掌心往经脉里钻,与锁灵草的滞涩撞在一起,疼得他指尖发麻。他看着玄尘那张被皱纹包裹的脸,忽然明白了苏暮雨的话——这些所谓的正道长老,比幽冥宗的魔头更可怕,他们披着道义的外衣,做着比谁都肮脏的交易,还把这一切说成是「为你好」。
「弟子……弟子愿意听长老安排。」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有紧握令牌的手在微微颤抖。
玄尘满意地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无非是叮嘱他好好准备,莫要在丹元大会上丢了青云阁的脸面。云渊一一应着,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从这里到石屋有两刻钟的路程,苏暮雨和柳知意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异常,石猛的伤势是否稳定,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黑鸦卫,又在等着什么时机……
离开长老院时,李师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依旧跟在他身后。只是这次,他手里的铁尺收了起来,看云渊的眼神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送走的货物。
走到樟树林时,云渊忽然停下脚步,捂住肚子弯腰咳嗽起来。「抱歉,李师兄,」他咳得满脸通红,声音嘶哑,「许是刚才的茶水喝坏了肚子,我去趟茅房,马上就来。」
李师兄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别耍花样。」
云渊转身钻进树林深处。刚绕过一棵老樟树,他就迅速从怀里摸出苏暮雨给的净灵符,往掌心的令牌上一按。符纸瞬间燃起淡金色的火焰,令牌上的黑色煞气像被烫到的蛇,嘶嘶地缩了回去,露出里面块普通的木牌——原来那煞气是临时附上去的,真正的令牌早就被调包了。
他将假令牌扔进旁边的泥坑,又用脚碾了碾,直到木牌碎成木屑才罢休。锁灵草的药力还在持续,丹田内的灵力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撞着经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回石屋,告诉苏暮雨和柳知意这里的发现。
可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不是李师兄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猫爪踩在落叶上,带着股阴冷的气息——是黑鸦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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