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解的聚合体残骸堆积在管道中，暗红色的菌丝失去了活性，如同烧尽的余烬，与扭曲的金属碎片混杂在一起，阻塞了部分水流。
空气中那股甜腥暴戾的气息正在逐渐散去，但残留的情绪辐射依旧让顾星澜感到阵阵眩晕和恶心。
寂静中，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水流冲刷残骸的哗啦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老疤瘌惊魂未定地看着顾星澜，又看了看地上那摊不再动弹的“东西”，“丫头，你……你怎么做到的？”
“幽影”默默收集着散落的装备，警惕的目光依旧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但她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探究。
刚才顾星澜那无形的冲击，她虽然无法直接感知，却能清晰地看到其对那怪物产生的显着效果。
“枢机”的轮子移动到一块较大的聚合体残骸旁，探测头伸出，进行着采样和分析。“顾星澜释放出的高强度、高纯度定向情绪波动，与‘锈蚀之苔’聚合体的核心生物电场产生了强烈的 destructive interference(相消干涉)，其效果远超物理攻击和电磁脉冲。”
它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严谨兴奋，“数据已记录。这证实了之前的推测，这种生物与其赖以生存的‘情绪辐射’环境之间存在极其敏感的共振关系。特定的反向情绪波动，可以对其结构造成毁灭性打击。”
江烁走到顾星澜身边，递给她一小块高能量压缩食物。“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关切。
顾星澜勉强接过，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很累……好像……把什么东西掏空了。”她回想起刚才那种将自身情绪如同武器般投射出去的感觉，既陌生又有些……恐惧。
那种力量源于自身，却带着一种她无法完全控制的狂暴。
“你救了大家。”江烁沉声道，采撷环的光芒稳定而温和，“而且，我们找到了对付这些东西的有效方法。”
这确实是一个颠覆性的发现。
在此之前，情绪更多被视为被采撷、被影响、甚至被污染的对象。
无论是EVE的采撷环，还是“心猿”的精神污染，亦或是这锈带大地沉淀的辐射，都将情绪置于一种被动的位置。
但顾星澜刚才的举动，却展示了情绪作为一种主动力量的潜力——一种能够直接伤害、甚至摧毁这些诡异存在的“武器”。
“这意味着，‘情绪’，或者说某种更深层的意识能量，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可能是一种尚未被完全认知的‘基础力’。”
“枢机”总结道，屏幕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构建着新的理论模型，“EVE试图控制它，‘心猿’试图扭曲它，而这里的‘锈蚀之苔’以其为食……但现在看来，它同样可以被引导、塑形，成为对抗这些‘异常’的关键。”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如果他们能掌握这种将情绪化为武器的能力，那么面对未来的威胁，他们将多出一张至关重要的底牌。
但另一方面，这种力量也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先伤己，再伤人。
“此地不宜久留，”幽影突然出声提醒，她指向管道深处，“生物电场读数虽然减弱，但并未消失。可能有其他东西被惊动了。”
众人心中一凛，立刻强打精神。江烁检查了一下武器弹药，所剩无几。“枢机”标记了聚合体核心残骸的位置，采集了足够的样本。老疤瘌心疼地看着耗尽的小玩意儿，嘟囔着回去要好好补充库存。
顾星澜在“枢机”的帮助下站起身，努力平复着精神上的疲惫和那种使用“情绪武器”后的空虚感。
他们开始沿着原路返回，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但也更加坚定。
虽然疲惫不堪，险象环生，但他们并非一无所获。
他们验证了对“锈蚀之苔”的猜测，见识了其聚合体的可怕，更重要的是，他们触碰到了“情绪”作为一种力量的的全新可能性。
爬出检修井，重新呼吸到地面上那虽然污浊但至少开阔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色已近黎明，灰蒙蒙的天光洒在净水厂冰冷的建筑上。
寒鸦和几名“暗水”成员依旧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安全返回，尤其是看到几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防护服上沾染的暗红色污迹，寒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情况如何？”她走上前，直接问道。
江烁示意“枢机”展示记录的数据和采集的样本，并简略叙述了下面的遭遇，尤其是顾星澜如何利用情绪冲击摧毁了那个聚合体。
听到“情绪武器”这个词时，寒鸦那浅灰色的瞳孔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收缩。
她仔细地看着“枢机”屏幕上的数据，又看向脸色苍白的顾星澜，沉默了片刻。
“情绪……可以直接攻击‘锈蚀之苔’……”她低声重复着，仿佛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这确实……超出了我们所有的预料。”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江烁，“这项发现，对于‘暗水’，对于整个锈带，意义重大。”
她的语气中，除了惊讶，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是一丝……灼热。
江烁心中微动。
他感觉到，随着“情绪武器”这个概念的浮现，他们在“暗水”眼中的价值，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们不再仅仅是可能解决麻烦的“能人异士”，而是可能掌握着某种战略级力量钥匙的“资产”。
这种转变，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更好的待遇，也可能是……更深的觊觎和更严密的控制。
“我们需要休息，并且补充消耗。”江烁没有接她的话茬，直接提出了当前最迫切的需求。
寒鸦点了点头：“当然。你们做得已经足够多了。铁砧会带你们去新的休息区。关于这次的发现，‘暗水’会给予相应的回报和……进一步的讨论。”
她的话语依旧冷静，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
......
ps：3，还有五章等我明天去工位再发 电脑放工位没带回家存稿全存电脑文件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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