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更加专注、也更加谨慎地投入修炼。一边以《莽牛劲·后天篇》的正统法门,凝练内力,滋养伤体,稳固刚刚突破的后天一重境界,一边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煞气淬体,每一次都只汲取极其微少的量,确保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这充斥着痛苦呻吟和绝望气息的伤兵营,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煞气,反而成了他此刻最好的磨刀石。
时光在痛苦的修炼中悄然流逝。洛灿,这个来自双水村的农家少年,在烽火连天的北境边关,迎来了自己十六周岁的生辰。没有庆祝,没有问候,只有冰冷的土炕、刺鼻的药味、缠身的绷带,以及体内那日益凝实、奔腾不息的内力。
十天后,当那名头发花白、神色疲惫的随军医官再次掀开帐帘,为洛灿检查伤势时,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小子,你这身子骨…真是铁打的不成?”老军医仔细按压着洛灿已经拆掉夹板的右臂,又探手感受了一下他胸腹间的气息,啧啧称奇,“断骨愈合的速度,比老夫预想的快了起码五六天!内腑的伤势也稳定下来了,只剩下一些细微的淤塞,需要靠时间和内力慢慢化开。你这恢复力,都快赶上那些修炼了十几年硬功的老兵了!”
洛灿沉默着,缓缓活动着刚刚恢复自由、还显得有些僵硬的右臂,仔细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流转、比受伤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浑厚的内力溪流。后天一重的境界,经过这半个月的苦修和煞气淬炼,已经彻底稳固下来,他甚至能隐隐触摸到通往第二重的那层若有若无的屏障。
就在他准备向医官申请,结束休养,尽快归队时,一名穿着半旧皮甲、神色冷硬的士兵掀帘而入,目光直接落在洛灿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洛灿,百夫长大人召见。立刻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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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堡,王阎的百夫长营房。
房间里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张坚硬的木板床,一张边缘粗糙、满是划痕的木桌,再加上两三把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便是全部。
空气中混合着皮革、冷铁、擦拭兵刃的油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已经浸入木料深处的血腥气。
王阎此刻没有披挂那身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依旧浆烫得挺括的深蓝色军服常服,坐在桌后。他的面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坚硬,如同北境被风雪打磨了千万年的岩石。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神深处,那平日里纵横沙场、慑人心魄的浓烈煞气似乎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锐利的审视光芒。
洛灿挺直了尚有些单薄却异常沉稳的脊梁,站在桌前,右臂虽然已经能够活动,但一些细微的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伤,如何了?”王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禀百夫长,断骨已愈合,内伤也无大碍,属下令夜便可归队值哨,随时可战!”洛灿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嗯。”王阎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刮刀,缓缓扫过洛灿的全身,从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到微微绷紧的肩线,再到站得笔直的双腿,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每一寸血肉筋骨都剖析清楚,“冰湖那一仗,干得不错。”
“属下不敢居功,全赖陈什长舍身断后,众同袍拼死血战,属下只是侥幸…”洛灿想起疤脸老兵最后决绝的背影,以及那些倒在冰湖上的熟悉面孔,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
“战场上,没有侥幸。”王阎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活下来的,就是本事。死了的,说什么都是空话。”他的手指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听说,你在伤兵营里也不安分?没老老实实躺着养膘,是在偷偷练…咳,是在琢磨那篇东西?”他话到嘴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忌讳,含糊地略过了《血煞淬体诀》的具体名称。
洛灿心中一凛,知道在这位目光如炬的百夫长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徒劳。他坦然承认,“是。属下确实尝试引动了营中…那股阴寒气息,配合心法运转,用以疗伤和锤炼内力。效果确实有,只是过程凶险异常,如履薄冰。”
王阎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又被惯有的冰冷所覆盖,“有效果就好。但你要记住,那东西是把锋利的双刃剑。煞气噬心,轻则内力紊乱,重则精神错乱,彻底疯魔的例子,边军档案里比比皆是。量力而行,循序渐进,贪多嚼不烂,反而会送了自家性命。”
“属下明白!定当谨记百夫长教诲!”洛灿郑重应道,将这份告诫深深记在心里。
王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俯身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做工粗糙、没有任何纹饰的原木盒子,随手推到洛灿面前的桌面上,“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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