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柳云萱轻声唤道，在他深邃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莫名的心虚，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
楚砚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给她。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柳云萱接过茶盏，指尖触及他微凉的指尖，心尖微微一颤。
她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意。
“今日让王爷见笑了。”
她放下茶盏，决定主动开口。
与其等他询问，不如自己坦白。
楚砚沉走到书案后坐下，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抬眸看她，眼神深沉如古井寒潭。
“王妃的市场调研，成果如何？”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柳云萱脸颊有些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将今日在销魂阁的遭遇，鸨母的嘲讽驱赶，以及后来苏晚晴的主动接触，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只是，略过了赠送如意袋的那一段。
那件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她暂时还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柳云萱自嘲地笑了笑，“碰了一鼻子灰，销魂阁的鸨母将我的样品视为伤风败俗之物，直接轰了出来。”
楚砚沉静静听着，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待她说完，才抬眸看她，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王妃可知，为何会碰壁？”
“自然是因为那些东西过于新奇，她们无法接受。”
柳云萱抿了抿唇。
“这是一方面。”
楚砚沉淡淡道，“更重要的是，你找错了人，也用错了方法。”
柳云萱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销魂阁虽是风月之地，但其鸨母能在京城立足，自有其生存之道和固定的客源，她不需要，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些可能引来非议，破坏其现有规矩的新物，你直接上门推销，在她看来，与挑衅无异。”
楚砚沉分析得冷静而透彻。
“那王爷以为，该如何？”柳云萱忍不住追问。
楚砚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王妃可想听听，本王是如何看待你这些生意的？”
柳云萱心下一紧，凝神静听。
“本王初时亦觉惊世骇俗。”
楚砚沉语气平稳，听不出褒贬，“但细想之下，王妃所做之事，无论是南山砚，海外奇珍，还是这些女子衣物，其核心无非需求与价值四字，你看到了他人未曾注意的需求，并试图提供相应的价值，此乃商道本质，无可指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柳云萱微微睁大的眼眸，继续道，“至于这些女子私物，若真如王妃所言，能带来舒适与便利，于女子而言，未必不是福祉，只是，世道如此，观念根深蒂固，欲要推行，需讲求策略，润物细无声，而非强攻硬取。”
柳云萱完全愣住了。
她预想了楚砚沉的各种反应，或许是无奈的纵容，或许是含蓄的劝阻，却独独没想到，他会如此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欣赏地分析她的商业逻辑，并指出她的问题所在。
“王爷不觉得此举有失身份？或是不合礼法？”她忍不住问道。
楚砚沉唇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直，“本王只知，靖王府需要银钱支撑，王妃凭本事赚取，光明正大，至于礼法……”
他眸光微冷，“若事事为虚礼所缚，靖王府早已不复存在，只要不触及底线，不授人以柄，王妃大可放手去做。”
他站起身，走到柳云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王妃需记住，无论做什么，自身安危为重，今日你孤身前往那等地方，若遇歹人，后果不堪设想，日后若有类似行动，务必带足人手，或先知会本王一声。”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还有一种隐形，属于掌控者的强势。
柳云萱仰头，看着他苍白面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关切，审视，包容，或许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占有欲。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臣妾知道了。”
她垂下眼帘，低声应道。
第一次，在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上，没有生出逆反心理，反而有一种被理解和支撑的感觉。
“至于你的新品。”
楚砚沉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一份看似请柬的东西，递给她，“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尝试。”
柳云萱接过一看，竟是一份赏梅宴的请柬，发起人是几位宗室中颇有声望，生活相对优渥闲适的郡王妃，国公夫人。
“这是？”
“几位皇嫂和宗妇闲来无事组织的雅集，参与者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
楚砚沉淡淡道，“她们追求新奇，注重享乐，且私下攀比之风颇盛，你的那些舒适，雅致之物，或许更能入她们的眼。”
柳云萱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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