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丞、丞相是要......赏赐小人?
醒悟自己会错意后,他拼命叩首解释:
小人该死!这鹿肉烹制与往日无异,只是用了......精盐......
正当许仪与典满架起御厨准备行刑时,曹操突然喝止:
且慢!方才你说......精盐?
曹操这一问,御厨顿知活命关键全系于此物。所幸他随身携带着近来风靡中原的精盐,此刻如获至宝般从怀中捧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奉上。
许仪与典满见状松开御厨,如铁塔般分立两侧。
御厨恭敬地捧起细盐呈报道:丞相请看,此盐晶莹如雪,颗粒细腻纯净,仅存咸鲜本味。他指向案上炙烤的鹿肉,今日膳食格外鲜美,正因摒弃了寻常粗盐的酸涩杂味。
这番说辞引起了曹丞相的注意。虽贵为魏王不必过问庖厨琐事,但盐政关乎国本,何况眼前这包结晶竟真如冬日初雪般皎洁?要知道当世流通的盐块皆呈浊黄,入口既辣且苦,纵是王侯也难避杂质。
此物当真是盐?曹操凝视着典满呈上的雪色晶粒,指节轻叩案几。见主公面露惊疑,御厨连忙伏地解释:近来此等精盐风靡中原,虽价同黄金,仍遭各大世家争购。臣见丞相近日食欲不振,特寻来少许...
听闻与黄金等价,曹操眼中杀意稍敛,转而追问盐路来源。御厨额贴地面答道:盐商皆言货出徐扬二州,背后似有糜氏商队运作。
糜家?曹操突然攥紧案角——自刘备兵败后,徐州何来糜氏?莫非是当年糜竺...
莫非此人是他!
照此推断,糜家背后主使竟是寇封?
思及此处,曹孟德登时神色骤变!
盐铁之利堪比黄金,于豪门世族而言堪称紧俏之物,这般暴利行销天下!
岂非意味着寇封仅凭盐业,便已敛聚惊世财富?
这本该尽入孤囊中的横财!
一念及此,曹公喉头竟涌起腥甜!
此刻哪还顾得上用膳,当即厉声喝道:
速传程昱、贾诩、司马懿、满宠、陈群、毛玠等人前来议事!
听得主公如此急迫,典满与许仪哪敢迟疑?
亲卫纵马疾驰前往各处传令。
约莫半炷香后,众人皆匆匆赶至。
诸臣尚不知魏王急召所为何事。
觐见后程昱等先行礼,方依次入席。
明公如此火速召集,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程昱刚出言相询,曹公便面沉似水,将案几上雪白晶盐分作数份。
典满、许仪,将此物呈予诸位细观!
二将得令,当即奉上。
众人盯着眼前洁白如雪的细粒,神情各异。
其中多数人却已骤然色变!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曹操这才沉声发问:
都看仔细了,可识得此物?
程昱、贾诩、满宠面露茫然,纷纷摇头。
陈群、毛玠等人却已面如土色,伏地高呼:
丞相开恩!
唯独司马懿神色淡然无波,令人难以揣度其心思。
见此情景,程昱、贾诩等人亦是一头雾水——为何片刻之间,陈群等人便跪地求饶?
莫非此物有害?
程昱率先开口问道:丞相,此事当真令人不解,究竟是何缘由?
曹操面色阴沉答道:此乃精盐,乃徐州糜氏所制。闻听吾辖境内诸多世家,竟以黄金竞相购之!
短短时日,寇封便敛财数十万两,乃至百万两黄金。诸位且想,如此巨资,可令寇封壮大至何等地步?
言及此处,曹操怒视跪地众臣,厉声道:昔日战事吃紧,尔等世家皆推说无钱无粮。如今却以黄金换盐!
莫非见吾屡战屡败,便欲另投明主不成?
众人闻言,头颅垂得更低。
良久,程昱、贾诩方回过神来,望着眼前雪白精盐,难以置信道:此物......当真是盐?
这也难怪他们震惊——当世之盐粗粝苦涩,远非这般纯净。
贾诩突然神色凝重,拱手进言:丞相,寇封此计,实为断我财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
贾诩此言,令曹操等人面色骤变!
曹操当即追问:文和此言何解?
贾诩长叹一声......
“大人,咱们掌控的盐铁买卖向来是国库根基,可如今寇封不知怎地弄出了这等上等细盐,惹得各地豪族争抢不休!”
“他能靠这个赚足了银两,养兵兴筑,反过来咱们北边产的粗盐可就全完了!”
“那些富户手里囤的老盐,如今怕是都成了废品!”
“盐利素来是军中重要财源,这条路断了,库房怕是要见底!”
“到时候他们兵强马壮,咱们连饷银都发不出,这仗还怎么打?”
贾诩一番话说罢,曹操的脸色愈发难看。
“先生说得在理。可如今就算想阻止那些富户买他的好盐,怕也是来不及了。”
“寇封这招光明正大,咱们只能吃这个闷亏。”
程昱接过话头,曹操却仍有不解。
“为何说是明谋?若我下令严禁买卖这种细盐,违者满门抄斩,难道行不通?”
程昱摇头叹息:“明公,人由苦入甜易,由甜返苦难。这禁令就算发出又能如何?”
“天下豪族根基深厚,若因此事与他们结怨,即便以您的威势也难保周全。”
“再说强行禁止终非良策,时日一长,只要咱们制不出更好的盐,他们终究会惦记这东西。”
“拖得越久,祸患越大!”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恍然大悟。
这细盐连他尝了都拍案叫绝,何况那些锦衣玉食的豪族?
就算禁令当前,万一他们暗中勾结寇封 ** ,又当如何?
如今这些豪族是杀不得、禁不得,当真进退两难!
曹操沉思许久,终于决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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