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山的夜，静得能听见桂花落在青石板上的轻响。
晚风卷着甜香，从半开的窗户钻进屋里，林砚正伸手去关窗，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院中的老桂树。
树下立着一道身影，手里攥着个空酒坛，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连风拂动裙摆都没察觉。
是红凝。
林砚的动作顿了顿，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床薄毯。
他拿着毯子走出屋，脚步声轻得像踩在云絮上，生怕惊扰了树下的人。
“夜里风凉，披着吧。”林砚走到红凝身后，将毯子轻轻搭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胳膊，只觉得一片冰凉。
红凝猛地回过神，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随即才放松下来，抬手将毯子裹紧了些，声音带着点刚回神的沙哑：“你怎么还没睡？”
“刚准备关窗，就看到你在这儿。”林砚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夜空。
“你这是在看月亮？可今天好像没月亮。”
红凝的脸颊瞬间泛起淡红，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落在桂树的枝叶上：“我……我就是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看看桂花。”
她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桂树枝，一片细小的花瓣落在她手心里，她赶紧攥紧，像是怕被林砚看穿心思。
林砚没戳破她的小慌乱，只是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身体微微侧对着她，声音放得极柔：“要是有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看桂花’。”
他的眼神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红凝看着他，原本攥紧花瓣的手慢慢松开，心跳却越来越快，脸颊的红意也蔓延到了耳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开口：“你……你能不能坐近点？”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往她身边挪了挪。
红凝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像是得到了鼓励，身体微微一倾，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他。
林砚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往她那边靠了靠，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着点酒气，还有桂花的甜香。
“我小时候，因为娘是人族，魔族的小孩都欺负我。”红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空气听，却又清晰地传到林砚耳里。
“他们扔我东西，骂我是‘混血种’，说我不该待在魔族。只有姐姐会护着我，她把我挡在身后，跟那些小孩打架，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却还笑着跟我说‘别怕，有姐姐在’。”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毯子的毛线，眼眶渐渐红了：“后来，父亲把她们赶走了。我看着姐姐被带走，却什么都做不了……”
林砚能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轻微颤抖，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我以阿瑶的身份跟着你和晚晚，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红凝的声音带着点愧疚。
“当时我来找姐姐，顺便寻找人魔两族和平的办法。却被族里的叛徒出卖，受了重伤，才变成了小孩的模样。我怕你们知道我是魔族圣女，会疏远我，会像那些嫌弃魔族的人族一样……”
林砚的声音很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傻丫头，你之前不是已经跟我道歉了吗？而且，你刚以红凝的身份来找我时，可不像现在这么多愁善感。”
他想起第一次在镖行见到红凝，她穿着暗红纱裙，眼神勾人，还一直握他的手。
“那时候你跟红绡似的，还逗我和晚晚，我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红凝的脸瞬间更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她轻轻推了推林砚的肩膀，带着点娇嗔：“那时候我……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以阿瑶的身份陪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温柔。”
“后来跟你一起去江南，看到你帮助苏晚，挡在我身前保护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情不自禁就亲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转头看着林砚，眼神里带着认真：“没遇见你之前，我有两个愿望，找到姐姐是一个愿望。”
“遇见你之后，你陪着我找到了姐姐，但我还是有两个愿望.......”
“我的第一个愿望还是希望人魔两族能够和平共处..........”
她说着，伸手拿起石桌上的另一坛酒，拧开酒封，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滴在她的衣襟上，她却毫不在意，眼神里多了几分醉意的朦胧：“第二个愿望……”
她顿了顿，酒坛在手里微微晃动，显然是有些紧张。
红凝突然凑到林砚面前，距离近得能让他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她的眼神里带着迷离的醉意，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耳边呢喃：“第二个愿望，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林砚的呼吸猛地一滞，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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