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浸透了暗红血迹的蜀锦,轻飘飘地躺在紫檀木的桌案上,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坤宁宫内满室的百合香都凝滞了。
苏浅月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字——“公道”。
前世今生,她为这两个字,付出了所有。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它牢牢握在手中,可这封来自千里之外的血书,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提醒着她,在这盛世的锦绣袍服之下,依旧有数不尽的脓疮与冤屈。
她能感觉到意识深处那片金色的海洋正在翻涌,那道代表着“生”的求助信号,如同一颗投入海洋的巨石,激起了万丈波澜。那是无数个曾经的“苏浅月”在共鸣,在呐喊。
直接派禁军去蜀地?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否决。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等大军开拔,层层审批,抵达蜀中,那百名女子恐怕早已被贩卖至西域,尸骨无存。更何况,此事牵涉地方织造官,背后必然是盘根错错节的利益网络,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只会立刻撕票。
这不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朝堂之事,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发生在阴影里的战争。而阴影里的战争,需要用阴影里的规则来打。
“青禾。”苏浅月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奴婢在。”
“传锦绣阁掌柜,魏澜,即刻入宫。”
青禾一怔,有些不解。锦绣阁是女学商科毕业生创办的绣坊,魏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娘娘此时宣她,与这封血书有何关联?但她没有多问,躬身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魏澜被带到了坤宁宫。
她还是第一次踏足这后宫最尊贵的地方,纵然商场上历练得再沉稳,此刻也难免手心冒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以为是锦绣阁的账目出了什么问题,一路上把近三年的流水在心里过了十几遍,确信没有一文钱的差错。
“臣女魏澜,叩见皇后娘娘。”她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起来吧,赐座。”苏浅月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魏澜谢恩后,只敢坐半个绣墩,腰背挺得笔直,像女学里听讲时一样。
苏浅月没有绕圈子,她将那封血书推到魏澜面前。没有提“希望基金”,也没有说这是系统的指引,只是陈述事实。
“这是从蜀锦贡品里发现的。写信的女子,自称蜀中织造官之女,满门被屠,她与另外上百名女子被贼人所困,即将被贩卖至西域。”
魏澜的目光触及那暗红的字迹,瞳孔猛地一缩。她也是女子,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字里行间藏着怎样的绝望。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商场上练就的冷静面具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肺腑的愤怒。
“这群天杀的畜生!”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仪,慌忙跪下,“臣女失言,请娘娘恕罪!”
“恕什么罪?”苏浅月淡淡道,“你若不骂,我反倒要怀疑,我教出来的学生,是不是都读成了没有心肝的木头。”
她顿了顿,看着魏澜,目光锐利如刀:“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骂人的。魏澜,我问你,若你是这群贼人,你要如何将上百名女子,从蜀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西域,并卖出一个好价钱?”
魏澜愣住了。她没想到皇后娘娘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商人的本能开始运转。
“回娘娘,”她定了定神,思路逐渐清晰,“此事关键不在‘运’,而在‘销’。西域路途遥远,风险极高,若没有提前找好买家,定下价格,这笔买卖便是亏本生意。所以,他们手里一定有销路,甚至已经收了定金。”
“说下去。”
“这上百名女子,是‘货’。要让货卖出高价,便要保证‘货’的品质。她们是官家之女,知书达理,这便是她们最大的卖点。贼人一定会将她们伪装成商队女眷,或者某个落魄大族的家眷,分批上路,绝不会大张旗鼓地捆绑押送。”
“至于路线,从蜀地入西域,官道只有一条,但商道、茶马古道,不下十余条。他们一定会选择最隐蔽,但沿途补给又最方便的商道。”
魏澜越说越快,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商人的精明光芒,方才的紧张早已不见踪影。她仿佛不是在坤宁宫里回话,而是在锦绣阁的议事厅里,分析一桩棘手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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