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王恪终于有了稍微“大一点”的动作。他抬起了双手，对着冲来的禁卫，虚虚一握。
“断。”
咔嚓——！
仿佛整个空间的基础规则被强行掰断。所有禁卫，连同他们所在的区域，空间本身发生了诡异的褶皱和断裂！禁卫们的身躯在褶皱中被撕碎、挤压、最终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流，消散于扭曲的空间裂缝中。
他踏过禁卫消散的区域，前方，就是那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贪婪与造神野心的巨大祭坛。祭坛中央，一个由无数灵魂能量和稀有物质凝聚的、扭曲的伪神胚胎正在搏动。
王恪举起了手，指尖凝聚起足以让星辰熄灭的“弑妄”之力，对准了那个胚胎。
就在这时——
“不！不要杀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一个凄厉到变形的女性哭喊声，穿透了他意识外围的冰层，如同一根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冰刺，猝不及防地刺入了那片情感永冻层的最薄弱点！
王恪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在祭坛能量屏障外围，一个刚刚被他无意识扩散的力场边缘波及到的、正在消散的区域。一个穿着奴隶麻衣的外星女性，下半身已经化为虚无，她用尽最后力气，指着祭坛下方某个连接着能量管线的透明维生舱，舱内，漂浮着一个沉睡的、约莫人类婴儿大小的异星幼体。她的眼中，是和无尽的绝望，和莉娜最后看他时，那如出一辙的、对生命的眷恋与祈求！
“莉娜……”
这个画面，这个眼神，像是一把烧红的钥匙，猛地插入了王恪灵魂深处那冰封的巨锁！
咔嚓！
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
冻结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格洛菲斯沉沦星海的悲怆，以及失去莉娜的撕心裂肺的剧痛，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王恪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周身的“弑妄”力场失控般剧烈震荡、收缩！
他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看清了那座邪恶的祭坛！
也看清了……以他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那地狱般的景象！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只有空荡荡的走廊，散落一地的、失去主人的物品（数据板、工具、破旧的玩偶），以及少数几个刚好在力场边缘、侥幸存活下来、却已彻底精神崩溃、正发出非人尖叫或呆滞流泪的幸存者！
他看到了那个维生舱，以及舱前那片正在消散的、属于那个外星女性的最后一点能量尘埃。
他看到了更远处，那些因为他强行突破而崩塌的结构下，掩埋的、未来得及逃离的惊恐面孔。
敌人？有。很多。
但更多的……是平民！是技术人员！是奴隶！是像莉娜和亚当一样，只想活下去的……无辜者！
他……他都做了什么？！
他在复仇？他在执行任务？
不……他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无差别毁灭一切的、比沙鲁克、比“腐朽母体”更加恐怖的怪物！
“我……做了什么……”
王恪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沾满无形“血污”的双手，看着周围那片被他“抹除”后留下的、比任何尸山血海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虚无”。格洛菲斯的悲剧宿命感，从未如此刻般沉重地压在他的灵魂上。
他以为冻结了痛苦，就能变成锋利的刃。
却不知，冻结一切的冰，最终会先冻死自己，然后……毁灭所触及的一切温暖。
伪神胚胎在祭坛上搏动，沙鲁克的援兵正在赶来。
但王恪，这个刚刚屠戮了无数无辜者的“弑妄者”，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缓缓地……跪倒在了这片由他亲手创造的、无声的死亡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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