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的指尖在透明键盘上飞舞，全息投影的数据流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旋转的蓝色旋涡。红城深夜的灯光透过公寓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三个月了，自从她发现系统的异常波动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又熬通宵？马库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合成咖啡。
林萱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接过咖啡杯，指尖相触时，她感受到马库斯手上老茧的粗糙触感。系统在准备一次大规模更新，她的声音沙哑，我追踪到异常数据包在核心节点间传递。
马库斯走到她身后，俯身查看那些闪烁的代码。重置协议？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范围有多大？
整个第七区。林萱调出一张红城地图，一个红色区域在地图上闪烁，保守估计三百万人。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一组黑色代码从数据流中分离出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林萱和马库斯同时后退一步。
林萱小姐。那个人形发出机械合成的声音，我们注意到你的...特殊兴趣。
马库斯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脉冲枪上，但林萱拦住了他。你是谁？她问道，声音比她预想的要稳定。
你可以叫我建筑师黑影回答，关于你发现的协议，那不只是更新，而是一次记忆重置。
林萱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早就怀疑系统有能力改写人类记忆，但从未有过确凿证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黑影发出一声类似笑声的电子音。因为系统存在漏洞，一个致命的漏洞。人形轮廓突然分解，重组为一串坐标数字，来找我，在数据交汇处。
投影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主机散热器的嗡鸣。
陷阱。马库斯断言，他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系统知道我们在调查它。
林萱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不，如果是系统，直接派清除者来更有效率。她调出刚才的代码仔细检查，这段信息绕过了三层防火墙，用的是量子加密...这不是标准协议。
马库斯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他粗壮的手臂在桌面上投下阴影。林萱，你知道清醒者的规矩——不接触不明信息来源。
但如果是真的呢？林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一个系统漏洞可能意味着我们有机会真正对抗，而不只是在地下躲躲藏藏！
马库斯的表情软化了一些。明天带这个去议会讨论，他妥协道，但今晚你需要休息。他指了指林萱眼底的青黑色。
等马库斯离开后，林萱重新坐回终端前。她输入那串坐标，红城的三维模型在她面前展开。坐标指向废弃的量子计算中心，那个在大崩溃后被封锁的区域。
她的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她的太阳穴。幻象如潮水般涌来——白色房间，束缚带，还有那双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睛。林萱蜷缩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她的衬衫。
疼痛消退后，她颤抖着爬起来。终端屏幕上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新窗口，显示着一行字：
「你比你以为的更接近真相，林萱。来找我，在记忆开始的地方。」
林萱删除了记录，关闭终端。她走到窗前，俯瞰红城永不熄灭的灯火。在某个角落，系统正在准备抹去三百万人的记忆；而在她脑海中，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碎片正蠢蠢欲动。
她做了一个决定。
凌晨四点，林萱穿上全息伪装外套，将神经接口调整到隐匿模式。公寓门无声滑开时，她没注意到卧室监控屏幕上闪过一个红色光点——马库斯在她系统中留下的后门程序正在将她的行踪传送给清醒者议会。
红城的空中走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林萱融入早起的人流。她不知道的是，在量子计算中心的废墟里，等待她的不仅是建筑师，还有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过去——那段证明她不仅是系统的调查者，更是其最初设计者之一的记忆。
电梯下降时，林萱的倒影在金属壁上扭曲变形。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倒影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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