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林梦瑶搅拌着咖啡，状似无意地问，“昨天晚宴上，我看你与法国领事馆的秘书相谈甚欢，是旧识？”
小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是的，她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姐，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林梦瑶注意到小周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是她的错觉，还是确有问题？
小周出门后，林梦瑶坐立难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过一刻，明晚的交易就接近一分。她必须做两手准备。
她叫来老周：“周叔，能麻烦您去电工家一趟吗？就说书房有盏灯又出了问题，请他再来看看。”
老周领命而去后，林梦瑶上楼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裙，戴上一顶宽檐帽和墨镜。她从后门悄悄离开公馆，绕道走向四马路。
晨间的四马路已是人来人往，小贩吆喝，黄包车穿梭，报童高声叫卖着当日报纸。林梦瑶混在人群中，看似随意地浏览着路边摊位，实则密切关注着第二个垃圾桶周围的动静。
距离垃圾桶还有十余米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垃圾桶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似在闲聊，但他们的站姿和眼神透露着训练有素的警觉。更让她心惊的是，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与那晚在她公馆外出现的极为相似。
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内鬼不仅截获了她的情报，还设下了埋伏，等待前来取情报的人自投罗网。
林梦瑶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走，不能转身逃跑引起怀疑。她的心跳如擂鼓，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如何示警。沈千云或其他同志随时可能前来取情报，那将是羊入虎口。
经过垃圾桶时，她故意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手提包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哎呀！”她惊呼一声，蹲下身匆忙捡拾。
两个黑衣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林梦瑶趁机将一枚小巧的胸针塞进垃圾桶旁的缝隙中——那是组织内部的危险警示信号，意味着“此地危险，速离”。
“夫人，需要帮忙吗？”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语气礼貌却带着审视。
“不用了，谢谢。”林梦瑶抬起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我太不小心了。”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继续前行，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直到拐过街角，她才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现在只能祈祷同志能注意到警示，远离这个陷阱。而她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回到公馆时，老周迎上来：“小姐，电工来了，在书房等候。”
林梦瑶点点头，整理好情绪，走向书房。推开门，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个工具包。
电工转过身，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林小姐，听说灯又出了问题？”
林梦瑶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他工具包边缘露出的一角灰色布料——与那日在百乐门见过的，杜月笙手下穿着的西装材质极为相似。
迷雾似乎散开了一角，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是的，”她平静地说，悄悄将手伸向抽屉里的手枪，“有几盏灯忽明忽暗，麻烦你好好检查一下。”
“每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电工微笑着打开工具包，金属工具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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