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脚步声返回。一道微弱的光束从洞口探入，这次是笔直的手电光，但被刻意调得很暗。那个黑影利落地滑了下来，落地无声，显示出良好的身体控制力。
他个子很高，穿着深色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普通工装，脸上蒙着一块深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手中的光束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整个地下空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最终定格在林枕沙苍白而惊惶的脸上。
那双眼睛锐利地审视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警惕。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沙哑的声音隔着布料传来，低沉而压迫。
林枕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我姐姐……留下一本诗抄，里面有符号，指向‘守望者’。”她省略了档案司和审查的细节，只给出了最核心的信息。
蒙面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诗抄”和“符号”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抓着的工具包上。
“你拿了里面的东西？”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枕沙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将那份笔记拿了出来：“这个……上面有我姐姐的笔迹。”
蒙面人没有去接，只是扫了一眼笔记本的封面，眼神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北冥有鱼’，下半句是什么？”
林枕沙愣住了。她不知道。她从未听过这句暗号。
她的茫然显然回答了对方。蒙面人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是疲惫的神色。
“你不知道暗号，却能找到这里，还能说出‘界碑松动’……”他低声自语般说了一句，随即目光重新锐利起来，“这里不能久留。跟我走。”
“去哪里？”林枕沙下意识地问，身体依旧因为后怕而微微发抖。
“去一个能说话的地方。”蒙面人言简意赅，转身便向洞口走去，“不想被‘清理队’发现，就动作快点。”
清理队！林枕沙一个激灵，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挣扎着站起身，跟随着那道微弱的光束，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这个充满残响与惊魂的地下空间。
外面的夜色更浓了。蒙面人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林枕沙跟上，迅速没入了旁边一条更加隐蔽、几乎被废弃物完全堵塞的窄道。
逆着城市遥远而污浊的光晕，林枕沙跟随着这个身份不明、敌友难分的“烛龙”成员，踏入了更深、更未知的迷途。姐姐的踪迹似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重无法穿透的迷雾。而她的命运，在这一刻，与这个黑暗中的生音，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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