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和魏宗万也从屋里急匆匆地钻了出来。
薛林手里还攥着两根织了一半的毛线针和一团灰色的毛线——那是他准备给许三多的惊喜。
魏宗万手上沾着面粉,显然刚才正在帮厨和面。两人脸上都满是疑惑和一丝被惊扰到的紧张。
马班长也顾不上他们手里的活计了,他把那四本红彤彤的毕业证书往三人面前一摊。
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烫金的“毕业证书”四个字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晃得人眼睛发花。
“看!看这是什么!”马班长的声音还在发颤,但满是喜悦,“高中毕业证!咱们四个的!团里刚派人送来的!考试……咱们全都过了!”
“毕业证?!”薛林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毛线针和线团(线团咕噜噜滚出老远),几乎是抢一般从马班长手里抓过属于自己的那本。
他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光滑的封皮,摸着那凸起的烫金字迹,翻开来,里面盖着团部教育科和主考单位的红色印章,还有他薛林的名字。
“我爹……我爹当年总说我不是块念书的料,笨,坐不住,这辈子都摸不着这玩意儿……”
他喃喃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哽,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鼻头也酸了,里面迅速蓄满了水光,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魏宗万也赶紧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小心翼翼地从马班长手里接过自己的那本。他翻来覆去地看,用手指头指着证书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念:
“魏……宗……万……高……中……毕……业……”
他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巨大喜悦的憨笑,声音也提高了些:
“我的娘哎!我的高中文凭!真拿到了!这要是搁俺老家村里,那也算是响当当的文化人了!能进村委写黑板报了!”
他兴奋地转过身,用力拍了拍旁边许三多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差点把许三多拍个趔趄,
“三多!三多!听见没!多亏了你啊!当初要不是你天天雷打不动,押着我们仨学习,盯着我们背那些蝌蚪文一样的公式和课文,就凭俺们自己那点底子和懒劲,这辈子恐怕真就是个睁眼瞎了!哪能有今天!”
许三多被拍得晃了晃,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干净、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把草原上最清澈的星光都装了进来。
他捧着自己那本毕业证,手指轻轻划过“许三多”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种朴素的笃定和满足:
“我就说嘛,只要咱们肯下功夫,好好学,认认真真地学,肯定能行的。班长,薛林,老魏,这下好了,咱们五班,以后走出去,也算是有文化的兵了!再也不用怕填表的时候,在‘文化程度’那一栏发怵了!”
马班长看着眼前这三个兵——薛林红着眼圈紧紧攥着证书,魏宗万咧着嘴傻笑,许三多眼睛亮得惊人——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深地堆在了一起,像秋天草原上舒展的沟壑。
他一拍自己结实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
“那必须的!咱们五班今天双喜临门!不对,是四喜!晚上必须加餐!加硬菜!我那罐藏在柜子最里头、一直舍不得吃的猪肉罐头,今儿个咱就把它开了!全造了!庆祝庆祝!”
“好——!”薛林和魏宗万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嗓子,声音里满是兴奋和宣泄。
许三多也跟着用力点头,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手里那本红色的毕业证,被他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却又紧紧地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某种改变的可能和沉甸甸的希望。
兴奋劲儿稍稍平复后,四个人围坐在宿舍门口的小马扎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马班长手里拿着个旧搪瓷缸,呷了一口已经放凉了的茶,先开了口,他看着许三多,眼神里满是感慨和真诚的谢意:
“三多啊,这回真得好好谢谢你!说实在的,当初你天天天不亮就把我们薅起来背政Z题,晚上还要检查数学作业,
那三角函数背得我脑仁疼,我和老魏、薛林私下没少嘀咕,觉得你太较真,当兵的把任务完成就行了,学这些有啥用?
可现在摸着这红本本,心里头……是真踏实,真亮堂!要不是你这份较真,这份不厌其烦,咱仨现在估计还跟睁眼瞎似的,哪摸得着这代表‘文化人’的硬家伙!”
薛林跟着重重地点头,他把毕业证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怕它飞了:
“班长说得太对了!三多,当初我最烦你,天天大清早就跟个闹钟似的,准时准点喊‘起床,早读!’,背不下来那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不让吃早饭,饿得我前胸贴后背。
现在回头想想……你那是真为了咱好!是逼着咱长本事呢!我那三分钟热度的毛病,要不是你天天盯着,早不知道抛到哪个草窠子里去了。” 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魏宗万也憨厚地笑了笑,接过话茬:“我最怵头写作文,一提笔脑子就空。还是你,不知道从哪找来那些《作文选》、《青年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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