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亲王……”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恐惧。“Samira……Samira明白……喵……”他甚至本能地、带着最深的求生欲,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亲王那只捏着他耳朵的手背,如同受惊的幼崽在向强大的掠食者乞怜。尾巴也僵硬地、小心翼翼地缠上了亲王的小腿,不敢用力,只敢虚虚地贴着。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最卑微的臣服姿态。恐惧压倒了一切,包括屈辱。
亲王似乎终于满意了。他收回了捏着猫耳的手,顺势拍了拍张纳伟冰凉的脸颊。“明白就好。走吧,这里空气不太好。”他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番冰冷的警告从未发生。
他牵着张纳伟依旧僵硬冰凉的手,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宝库”。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砰”声,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景象和气味。
重新走在铺着厚地毯的长廊上,外面世界的空气涌入鼻腔。然而,张纳伟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那股防腐剂的冰冷气味,那玻璃柜中翼人少年覆盖鳞片的苍白皮肤,那人鱼女性闪烁着诡异光泽的鱼鳞和指间的蹼膜……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亲王的手依旧牵着他,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比冰柜更刺骨的寒冷!他不敢挣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身体僵硬,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薄冰之上,随时会坠入那幽蓝或惨绿的防腐液深渊。
回到那间熟悉的、奢华到令人窒息的宠物房,电子锁落下的“咔哒”声,此刻听来却像是一种解脱。房间里恒温的空气带着熟悉的熏香味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阳光下的泳池和花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张纳伟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像是刚从极寒的冰窟里被捞出来,浑身内外都透着刺骨的冷。
亲王似乎还有事,没有多留,只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当房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张纳伟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仿佛瞬间断裂!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柔软得过分的地毯上!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
“嗬……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不是委屈,不是悲伤,是纯粹的、灭顶的恐惧!刚才强压下去的干呕感再次猛烈地翻涌上来。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脸色惨白如纸,眼眶通红,泪水糊满了脸颊,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那双漂亮的、带着异域风情的猫眼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和绝望。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镜中自己的头顶——那对毛茸茸的、此刻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猫耳上!这是亲王口中“完美”的象征,是“珍贵收藏”的标志!可就在刚才,就在那个冰冷的“宝库”里,亲王的手指就捏着它!冰冷的话语就贴着它说出!这对耳朵,和玻璃柜里翼人少年的翅膀、人鱼女性的鱼鳞,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没有!都没有!都是被强行改造、被强行赋予的“非人”特征!都是被展示、被把玩、被用来彰显主人权力和财富的……物品!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和自我厌恶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抬起手,不是抚摸,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粗暴地揉搓着自己的猫耳!仿佛想把这对象征着屈辱和危险的器官从头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粗糙的指腹用力摩擦着敏感的耳廓和耳道,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眼泪流得更凶了。耳朵被搓得通红,火辣辣地疼,可那毛茸茸的触感依旧顽固地存在着。
他又猛地扭头,看向镜中自己身后那条蓬松的、此刻因为紧张而紧紧夹在腿间的长尾!那条尾巴!那条被训练用来撒娇、用来取悦、用来证明“宠物”身份的长尾!它在那个展厅里显得多么可笑!多么……脆弱!如果他不“完美”了,如果亲王厌烦了,这条尾巴,会不会也像标本一样,被浸泡在冰冷的防腐液里,成为永恒的“展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将他彻底淹没。他瘫坐在镜子前,身体因为恐惧和哭泣而剧烈地起伏着。镜中的影像扭曲而模糊,只有那对猫耳和那条尾巴,在泪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刺眼。
不能这样!
绝对……绝对不能被关进那个冰冷的玻璃柜!变成一具浸泡在防腐液里的、永恒的标本!那比死亡更可怕!那是永恒的囚禁!永恒的羞辱!连死亡都无法解脱!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在灭顶的恐惧中猛地浮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必须活下去!必须以“Samira”的身份,在这个恶魔的手掌心里,努力地、卑微地活下去!直到……直到找到那一丝渺茫的逃脱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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