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凡闷哼一声，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如汹涌潮水般袭来，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鲜血瞬间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衣襟。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借着这反震之力，如离弦之箭般撞向左侧崖壁一处相对薄弱的凹槽。
只见他手中长剑光芒闪烁，残余灵力如奔腾的江河般灌注其中，狠狠刺入岩壁。“锵”的一声，长剑没入岩石，他借着这股力量猛地一荡，整个人如同敏捷的猿猴般向上弹射。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包围圈的核心，朝着峡谷更深处亡命奔逃。身后，黑袍人愤怒的厉啸如鬼哭狼嚎般传来，伴随着紧追不舍的破空之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金凡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后的追杀声似乎被峡谷复杂的地形和愈发猛烈的罡风暂时阻隔，那呼啸的罡风如利刃般割着他的脸庞，却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靠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岩壁凹陷里，身体顺着岩壁缓缓滑落，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拉风箱一般。
左肩和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钻入体内的黑气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灵力。每一次灵力的运转，都像是有一把小刀在体内搅动，带来阵阵晕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最后两粒补充元气、压制异种能量的“清脉丹”。那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顾不上许多，将丹药囫囵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如潺潺溪流般在体内散开，暂时压住了伤口的灼痛和黑气的蔓延。但丹田那枚符文依旧在不安地搏动，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抬头望去，峡谷的尽头，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石阶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那石阶仿佛是由整块苍青色的玉石雕琢而成，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一级级石阶向上延伸，直插入云端，望不到尽头，仿佛是通往仙界的阶梯。石阶表面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波般的清光，那清光如梦如幻，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问心阶！传说中能映照修士内心最深恐惧的试炼之路！”金凡心中一惊，喃喃自语道。前有未知险途，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在前方等待；后有索命追兵，如同一群饥饿的恶狼在身后紧追不舍。金凡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那眼神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坚定而执着。他整了整染血的衣袍，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着罡风的凛冽和泥土的腥气。他忍着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一步踏上了那清光流转的第一级石阶。
“嗡……”仿佛踩在平静的水面，清光荡漾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又重新拼凑。幽骨林、泣血峡谷、黑袍追兵……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脚下是粘稠得如同沼泽的暗红血浆，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堆积如山的残破尸体，有人类修士，他们身着各色道袍，脸上带着惊恐和不甘；有狰狞妖兽，它们的身体扭曲变形，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甚至还有仙风道骨的同门，他们曾经和自己一起谈笑风生，如今却死状凄惨。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压得金凡喘不过气来。
而他自己，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覆盖着暗紫色鳞片、指尖延伸出乌黑锋利骨爪的魔爪！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肉碎末，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杀戮。
“不……这不是我……”金凡心神剧震，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他想要嘶喊，喉咙里发出的却是野兽般的低沉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
幻象并未停止，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涌来。他看到“自己”狞笑着，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露出狰狞的牙齿。挥动魔爪，轻易撕裂了一个苦苦哀求的凡人村庄，村民们的惨叫和哭声回荡在耳边；“自己”站在宗门废墟之上，脚下是师父死不瞑目的头颅，师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质问他为何会变成这样；看到天地间所有生灵都在他脚下哀嚎、毁灭，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无尽的杀戮快感和毁灭欲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彻底同化，让他成为这黑暗世界的统治者。
“这就是你力量的归宿……拥抱它……享受它……”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那声音如同魔音贯耳，仿佛是他自己心底的渴望在作祟。
“滚开！”金凡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那诱惑的迷雾。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他混乱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他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抵抗那毁灭的诱惑而剧烈颤抖，仿佛在和一股无形的力量搏斗。他看着那双沾满血腥的魔爪，看着尸山血海，看着毁灭的未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怕，怕这幻象成真，怕自己最终真的变成这样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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