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极淡的波动悄然流泻,道心深处并无太多狂澜。短暂的畅快之后,忧虑的暗影宛如山间瘴气悄然弥漫——此役折损不可无视,不少年轻弟子葬身于这苍茫大地,他们的生命如同凋零的花朵,永远消逝在了这片土地上;更要命的是,他敏锐感知到体内灵力正在缓慢回流,却迟迟未能充盈如初,那感觉就如同干涸的河床,急需水源的滋润。这胜利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眼角瞥过西方天际,那处战场之上,灵力暗涌阴魂不散……那深涧之中魔气并未全然荡平,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起攻击。他无声抬起指尖,拂过佩剑冰凉的刃脊,那冰凉的感觉如同冬日的寒风,让他清醒了几分。剑身映出西天最后一抹血染的余晖——光与影在剑身上流淌,仿佛是一幅绚丽的画卷,也照亮了他眼中冷峭的警醒,那警醒如同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
他不再观望那狂欢胜景,只轻轻抬起双手。两掌无声相击一次,动作轻缓,仿佛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力道却仿佛直抵天地灵枢。刹那间,四周残存的火焰骤然向上窜起一寸,凝住不动,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半空尚未散尽的雨丝,亦骤然静滞于虚空之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欢腾骤然静止。最后一点笑意僵在年轻弟子面上,他们的目光凝固疑惑转向,仿佛是一群迷失方向的小鸟,在寻找着答案。击盾而歌的豪迈老者,鼓点停在半空忘了落下,臂膀微顿,那停顿仿佛是时间的一个暂停键;伏于石上的长老,支撑着身子扭过头来寻找源头,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千百道目光汇聚一点,如同水底的星光凝定于同一寸礁石——穿透渐浓的薄暮,直直投向金凡的方向。那目光里有尚未完全消散的兴奋迷茫,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若隐若现;亦有更深沉更原始的追随与期待在瞬间燃亮——似在无声叩问领袖的沉静缘由,那叩问如同沉重的钟声,在人们的心中回荡。
无声的寂静铺陈开来,笼罩了整个浸血的谷地。风贴着地面扫过残卷断肢,带起微凉的哀鸣,那哀鸣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充满了痛苦与无奈。众人的焦灼汇聚一处,投在金凡脸上,仿佛千万无声的绳索,拉扯着他将道出的真义,那拉扯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
金凡面容无波,宛如平静的湖面,唯独一双眼穿透众人头顶堆积的云霾,凝视着西南群峰深处那片盘踞不散、如不祥瘀伤的暗紫色雷光翻涌。那里,魔患最后的源头犹如活物,在暮色中隐伏潜行,仿佛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那一刻的寂静凝固沉重,比任何欢呼都更撼动心魂。有些东西尘埃已然落定,如同飘落的树叶,回归了大地的怀抱;有些东西在血泊之后,却始终如那西天毒瘤般的雷电未曾被彻底斩断,如同顽固的病根,隐藏在深处。道心尚存者目光中的期待已然变了颜色,沾染上忧虑的质地——他们隐约知道,这场征途注定漫长无声,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唯西南峰巅之上,那抹幽暗的紫意如同嘲弄般明灭不息,预兆着无休战火,那嘲弄如同尖锐的刺,扎在人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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