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脉枕和一盏放大镜。脉枕是祖父传下来的,用桑木做的枕芯,外面裹着蓝布套,上面绣着一个“脉”字,常年枕着手腕,布套上浸透着淡淡的药香;放大镜是他自己买的,用来观察舌苔,毕竟有些细微的纹路,肉眼很难看清。“我先给你们看看舌苔和脉象,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得先摸清你们的体质,才能对症下药。”他示意两人伸出舌头,自己则走到窗边——堂屋的窗户朝东,清晨的阳光刚好透过窗棂洒进来,能清晰地看到舌苔的颜色和纹路,这是祖父教他的看诊技巧,“光线亮,才能看清楚舌苔的真色,不然容易辨错证。”
周明和吴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看失眠还要看舌头。但两人也没多问,毕竟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来的,连忙按照林墨的要求,伸出了舌头。林墨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阳光落在放大镜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照在两人的舌头上,连最细微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神情专注,眉头微微蹙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就像祖父当年看诊时那样。
堂屋里很安静,只有院子里艾草上的露珠滴落的声音,和林墨敲击桌面的轻响。周明和吴磊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他们不知道,此刻林墨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澜——从舌苔来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失眠,果然如他初步判断的那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证型。而这,也正是他接手百草堂以来,遇到的最典型的“同病异治”案例,既是对他医术的考验,也是他成长的契机。他知道,接下来的诊疗,不仅要治好两人的失眠,更要让他们明白,身体的失衡,从来都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长期生活习惯的累积,而调理的过程,也是重新找回生活平衡的过程。
林墨将挑好的艾草捆成小束挂在竹架上,刚忙完就听见门口传来疲惫的招呼:“请问,这里是能治失眠的百草堂吗?”抬头望去,两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晨雾里,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格外扎眼——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推了推布满红血丝的眼镜,指节攥得发白;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揉着发红的眼眶,打哈欠时眼角还挂着泪渍,正是合租的室友周明和吴磊。
“快请进,晨雾重,先进来暖暖身子。”林墨掀开绣着艾草的棉布帘,引两人坐在祖父传下的红木椅上——椅垫下的陈艾绒包散发着淡香,刚坐下两人就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他转身从灶房端来两杯枸杞水,杯底沉着饱满的果肉:“我叫林墨,你们先润润嗓子,慢慢说情况,这水滋阴明目,对熬夜很管用。”
周明捧着温热的水杯,指尖暖意让他眼眶微热,沙哑着开口:“我是程序员,失眠快一个月了。晚上躺床上满脑子代码和项目排期,睁眼到天亮,凌晨好不容易眯会儿,楼下早点铺一开门就醒。白天靠五六杯咖啡撑着,胃里反酸还总出错,上周因为一个分号的疏漏被老板骂了,嘴角还起了燎泡。”他掏出快空的特浓咖啡瓶,又点开手机凌晨四点的闹钟记录。
吴磊接过话头时声音更虚,按了按苍白的胸口:“我是幼儿园小班老师,三十多个孩子天天要哄,耗得我晚上眼皮重得像挂铅,却死活睡不着——脑子全是孩子哭闹声和备课内容,好不容易睡了也净做乱梦,一晚上醒七八次,心脏砰砰跳。这月瘦了六斤,吃不下饭,社区医院查遍了都正常,医生说是神经衰弱,吃药根本没用。”他递过皱巴巴的体检报告,上面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我们合租时一个睁眼到天亮,一个翻来覆去做梦,互相影响得快丢工作了。”吴磊补充道,“还是幼儿园园长说她婆婆的失眠在这儿治好的,我们才赶紧过来。”林墨翻完报告,想起赵铁山昨晚的话:“白露后阴阳易失衡,失眠要辨清虚实,不能一概而论。”他示意两人到窗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先伸舌头我看看,光线亮才能辨准舌苔真色。”
周明先伸舌,舌苔黄腻、舌尖红得像朱砂;吴磊的舌面则淡白如蒙薄霜,舌边还带着一圈齿痕。林墨取出祖父传的桑木脉枕,指尖刚搭上周明手腕就有了判断——脉搏快而有力,像受惊的兔子般浮乱,是典型的浮数脉;换吴磊时,脉象沉缓无力,按下去才隐约能触到,带着细弱之感,正是沉迟脉。
“赵叔,您来把把关?”林墨朝内堂喊了声。赵铁山提着刻着“百草养生”的紫砂壶出来,续水时指尖搭了搭两人脉象,听完林墨汇报的舌苔情况,赞许点头:“判断没错,这就是‘同病异治’的典型。周明长期熬夜加咖啡催命,心火亢盛扰神,是实证要泻;吴磊操心耗气、思虑伤脾,心脾两虚养不住神,是虚证要补。”
他拿起两根艾条——鲜绿的新艾和土黄的三年陈艾:“新艾火气旺适合泻,陈艾温和适合补,要是用反了,周明火更盛,吴磊气血更虚。林墨,说说你的施治思路,穴位和手法怎么选?”周明和吴磊瞬间坐直,好奇地看向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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