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百草堂的雕花窗，林墨就蹲在药柜前分拣艾绒。三年陈艾的醇厚香气裹着晨露的清冽，他指尖捻起一撮艾绒，对着光细看——纤维细腻呈金黄，正是祖父医案里“灸治沉疴”的佳品。苏清瑶端着培养皿从后院进来，白大褂上沾着点艾草绿，语气带着雀跃：“昨晚的成分检测出来了，陈艾里的桉叶素含量比新艾高37%，这就是你说的‘温和透达’的关键吧？”
林墨抬头笑了笑，刚要开口，诊桌的手机突然“叮咚”连响三声。是短视频平台的私信提示，自从上次记者报道后，“百草堂”的账号涨了不少粉丝，常有网友咨询健康问题，他随手点开，一条带着哭腔的语音弹了出来。
“林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哽咽着，背景里隐约传来孩童的喘息声，“我家小宇五岁，得顽固性哮喘三年了，西医的雾化、激素都用遍了，一到换季就犯，昨晚咳得没法躺，脸都憋紫了……刷到您治带状疱疹的视频，知道您会灸法，求您想想办法！”
林墨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艾绒，苏清瑶也凑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哮喘尤其是顽固性小儿哮喘，在临床上向来棘手，西医都难断根，更别说用艾灸施治——稍有不慎，温热刺激反而可能诱发气道痉挛，这是实打实的挑战。
“先别急，我问清楚情况。”林墨回拨了语音电话，尽量让语气沉稳，“孩子发作时是不是怕冷？有没有清稀的白痰？舌苔是不是白白厚厚的？”
电话那头的母亲叫周莉，连忙应声：“对对对！一受凉就犯，痰是白的，早上我看他舌苔白得像裹了层霜！之前有中医说他是‘寒哮’，可喝了中药就吐，根本喂不进去。”
林墨挂了电话，转身翻出祖父的医案，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滑动，停在“小儿哮证”那页。祖父的字迹力透纸背：“小儿肺脾两虚，易受外寒，寒凝气道则哮鸣。治宜温阳散寒，通利气道，非猛药可攻，当以灸法缓图，三伏为要。”旁侧还画着三个穴位：肺俞、膻中、足三里，标注着“温和灸，三岁以下炷如麦粒”。
“寒哮没错，但小儿皮肤娇嫩，艾灸的火力和时长得精准把控。”苏清瑶已经打开了电脑，调出哮喘的病理资料，“气道高反应是关键，艾灸的温热刺激能调节免疫，但必须避开急性发作期。我查过文献，温和灸肺俞穴能降低嗜酸性粒细胞水平，正好对应气道炎症。”
这时赵铁山拎着菜篮子进来，听闻此事，把菜往灶房一放，拿起医案看了两眼：“这病我年轻时见过，有个老法子叫‘艾绒贴穴’，把陈艾绒和姜汁拌匀，捏成黄豆大的饼，贴在膻中穴上再用小艾炷灸，既能透热又不伤皮肤。但得先辨准是不是纯寒证，有没有夹热。”
林墨心里有了底，立刻给周莉回了消息，让她拍一张孩子的舌苔照片和发作时的视频。照片里，小宇的舌苔果然白腻得像涂了层奶霜，视频中孩子蜷缩着身子，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喉间的哮鸣，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林墨盯着屏幕，忽然想起给老陈治发背痈时，那些通过蒜片颜色判断火力的细节——医道的核心从来都是“因人施术”，小儿哮喘更要如此。
“你先按我说的做应急处理。”林墨发去文字消息，附带手绘的穴位图，“找一片生姜，切0.3厘米厚，扎几个孔，贴在孩子后背的肺俞穴上，用点燃的艾条悬灸，距离皮肤两指宽，感觉到温热就行，每次灸五分钟。另外，我让苏大夫配个香囊，艾叶、紫苏、丁香各等份磨成粉，装在布袋里给孩子随身带，能避寒邪。”
苏清瑶已经在研磨药材，闻言抬头：“我再加一味辛夷花，通鼻窍的，孩子哮喘发作时往往伴鼻塞，这样更全面。”她动作麻利地分装香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提醒周莉，灸后两小时别让孩子碰凉水，也别吃生冷的东西，避免寒气反扑。”
消息发出去后，医馆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林墨摩挲着祖父的医案，指尖划过“治疾先治心”的家训——他知道，周莉此刻肯定心急如焚，光给治法不够，还得稳住她的情绪。更重要的是，小宇这寒哮根在“阳气亏虚”，眼下的应急只是治标，要断根还得靠长效调理。他心中暗忖：“‘冬病夏治’，祖父医案中强调三伏天是祛除寒邪的黄金时期，小宇这寒凝气道的沉疴，正需借盛夏阳气最盛之时固本培元，若能稳住眼下，盛夏便是根治此疾的关键一战。”想到这儿，他立刻补发了一条：“今晚留意孩子的呼吸，要是喘息减轻，明天带他来面诊，我得摸脉后才能定后续的三伏灸方案。”
下午四点多，周莉的消息终于发来，附带一段小视频：小宇靠在沙发上玩积木，呼吸平稳，虽然偶尔还有轻咳，但已经没有了哮鸣。“林大夫！太神了！灸完不到半小时，孩子就不喘了，刚才还喝了小半碗粥！我明天一早就带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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