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一声,幡布被撕开一道口子,陈三炮感觉肩膀一凉,火辣辣地疼。紧接着,无数白鼬蜂拥而上,疯狂地抓挠、撕咬他身上的还阳幡。它们的目标似乎是那些血领章,但尖牙利爪不可避免地落到陈三炮的血肉之躯上。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感觉自己像被凌迟。血腥味弥漫开来,更刺激了那些疯狂的鼬群。它们尖叫着,争夺着,将一块块幡布连带皮肉撕下。
陈三炮惨叫着,蜷缩在地,死死护住头脸。恐惧淹没了他,他后悔了,这根本就是自杀!但此刻他已无力反抗。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时,身上最沉重、最冰冷的那块——红毛血领章的位置,被那白鼬精猛地扯下!
白鼬精抓着那块皮,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解脱、疯狂的长啸。它身上白光暴涨,身形变幻不定,时而人形,时而兽状。
所有白鼬都停止了撕扯,静静看着。
白鼬精低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陈三炮,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怨恨、痛苦、一丝茫然,甚至还有一点点……怜悯?
它忽然张开嘴,吐出一颗乳白色的、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珠子,那珠子落入陈三炮胸前深深的伤口里,融入其中。
一股暖流瞬间扩散开来,驱散了部分寒意,保住了他心脉最后一点热气。
做完这一切,白鼬精(或者说,那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难以形容。它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叹息般的嘶鸣,转身融入黑暗。鼬群如潮水般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陈三炮,和满地破碎的、不再散发怨气的幡布碎片。
天快亮时,孙老倔带着人找到他,把他抬了回去。
陈三炮捡回条命,但身体垮了,再不能打猎。身上脸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天气阴冷时就浑身酸痛。那颗珠子保住了他的命,却没完全治愈他。孙老倔说,那是白鼬精修行的内丹一部分,它还了这份情,但也仅此而已,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后来,陈三炮变得沉默寡言。有时他会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子边,望着大山深处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黑瞎子沟多了条规矩:冬天下套,见白放生。尤其是额带红毛的,碰不得。
而那面破碎的还阳幡,据说被孙老倔收走了,埋在了十字路口,用以平息残余的怨气。偶尔有夜归的人说,经过那片老坟圈子,似乎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撕扯声,和一声不知是怨恨还是叹息的悠长声响,很快又被风雪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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