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醒时满头大汗,发现自己真的呼吸困难——不知何时,被子紧紧缠住了脖子。
第二天我萎靡不振,乌苏里罕看见我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你碰了骨头,做了噩梦,是不是?”
我如实相告,老人摇头:“它认得你了。”
就在那天下午,村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自称是日本民俗研究所的研究员,叫田中宏。他彬彬有礼,带来许多礼物,但目标明确——他想买那块熊骨。
“战争遗产应当被妥善保存和研究,”田中通过翻译说,“我祖父曾在关东军服役,战后一直愧疚。我想收集这些文物,带回日本展览,警示后人。”
乌苏里罕断然拒绝。当晚,老人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那日本人眼神不对。他祖父可能就是吉田小队长。”
果然,两天后的夜晚,乌苏里罕的住处遭了贼。神帽箱被撬开,许多法器散落一地,但似乎什么都没少——除了那块熊骨早已被老人转移。
第二天,田中不辞而别。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后,我准备返城时,乌苏里罕病倒了。高烧中,他反复说着胡话:“骨头召唤...必须烧掉...怨灵要醒了...”
我在他枕下找到了那块熊骨——它比之前更温润了,那些裂纹中的暗红色似乎更加鲜艳,仿佛新浸的血。
老人的孙子阿克顿从邻村赶来,看着祖父的状态,脸色惨白:“陈哥,这不是普通的病。骨头在作祟。”
他告诉我,这几夜村里好些人都做了噩梦,梦见黑熊掐脖子。最可怕的是,镇上传来消息,原关东军司令部旧址——现在用作农业局办公楼——夜夜有异响,守夜人病倒了两个,都说看见青烟凝成的熊形影子。
“怨灵苏醒了,”阿克顿恐惧地说,“必须按祖父曾经说过的,焚骨除魇。”
但我们迟了一步。当晚,乌苏里罕情况恶化,被送往镇卫生院。我跟车陪同,随手将那块用布包裹的熊骨塞进背包——不敢让它独自留在空屋里。
镇卫生院人满为患,乌苏里罕被安排在走廊加床。夜深时,我趴在他床边打盹,又被那个窒息的噩梦惊醒。睁开眼时,发现老人正睁眼看着我,目光异常清明。
“小陈,”他声音微弱但清晰,“背包侧袋,对不对?”
我惊呆了:“您怎么...”
“我能感觉到它,”老人努力坐起来,“它越来越强了。今晚是月圆之夜,怨灵会完全苏醒。必须去旧址焚毁它。”
“什么旧址?”
“关东军司令部。怨灵要去那里复仇,但若在那里杀人,英魂就会堕落成恶鬼,永世不得超生。”老人挣扎着下床,“带我去,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本想拒绝,但乌苏里罕的眼神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决绝。最终,我借来一辆三轮车,载着老人悄悄驶向镇子东头的旧址。
那是一座阴森的日式建筑,孤零零立在白桦林中。据说战后多次改建,但总出怪事,最终被废弃,等待拆除。
我们潜入院内,乌苏里罕让我在院子中央清扫出一片空地,堆起枯枝。他则用随身携带的萨满刀在周围刻画奇怪的符号。
“这是困灵符,”他解释道,“防止怨灵逃窜伤人。”
最后,他取出那块熊骨,放在柴堆上,喃喃祈祷:“赵营长,安息吧。仇恨该消散了。”
就在他要点火时,突然一声枪响,火柴应声而灭。
田中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拿着手枪,身旁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感谢你们带路,”他冷笑着,“这块骨头是祖父的荣耀证明,我必须带它回日本。”
乌苏里罕挺直腰板:“吉田的子孙?你祖父用这块骨头侮辱了勇士,亵渎了神灵。你不会得逞的。”
田中示意手下上前抢骨。我本能地挡在老人身前,却被一个大汉轻易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院中温度骤降。柴堆上的熊骨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来不及了,”乌苏里罕哀叹,“它醒了。”
青烟从骨头的裂缝中丝丝渗出,在空中凝聚成形。那不是什么清晰的熊形,而是一团翻滚的黑雾,隐约有爪牙的形状,中心两点红光如嗜血的眼睛。
田中惊呆了,随即又兴奋地掏出相机拍照。他的两个手下却吓得连连后退。
黑雾突然扑向田中,他惨叫一声,相机落地粉碎。那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离地数尺。他双腿乱蹬,面色发紫。
“怨灵索命!”乌苏里罕惊呼,却因虚弱无法站立。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燃烧的枯枝——方才推搡中,柴堆已被意外点燃——冲向那团黑雾。
“赵营长!”我大喊着,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什么,“我们是中国同胞!来帮您安息的!”
黑雾似乎迟疑了一下。田中摔落在地,咳嗽不止。
乌苏里罕挣扎着开始吟唱,那是赫哲族萨满的超度歌谣,苍凉而悲壮。我继续对着黑雾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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