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财看得脊背发凉,那扳指现在就躺在他店里的桌上,用红布盖着。他不敢碰它,却又舍不得扔掉——毕竟花了不少钱。
小雯再次回鞍山时,发现父亲瘦得脱了形,整天神神叨叨。她强行带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各项指标基本正常,除了医生注意到陈守财身上那些奇怪的红痕。
“爸,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小雯逼问下,陈守财终于道出实情。
小雯是现代女孩,本不信这些,但看着父亲身上的异状,心里也发了毛。她偷偷拍了扳指的照片,发给大学里教民俗学的老师。
老师的回信让她心惊:“这是‘血玉蛊’,一种极其凶险的邪物。里面的血丝一旦完全覆盖玉面,持有者必死无疑。据记载,只有用极高的温度才能化解其中的怨气。”
此时陈守财身上的红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每晚的梦境越来越恐怖,那红衣女子几乎就贴在他面前,他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呼吸。
“救救我...”最后一次梦见她时,她突然这么说,然后是一串模糊的话语,像是某个地名。
陈守财惊醒后恍然大悟:那女子不是要害他,是在求救!她的魂魄被囚禁在扳指里,受尽折磨。
第二天,父女俩根据陈守财梦中听到的线索,找到了郊外一处荒废的坟场。地方志记载,红绣就被葬在这里,连块墓碑都没有。
当他们挖开那个荒芜的土堆,只见一副朽坏的棺材,里面除了一具白骨,还有一枚褪色的绣花针和几缕红色布条。
小雯突然说:“爸,我们应该帮帮她。她也是可怜人。”
陈守财沉默了。他想起自己最初收这扳指时的贪婪,想起这些日子的恐惧,想起红绣悲惨的命运。一股莫名的勇气从他心中升起:“你说得对,咱们得了解这段恩怨。”
父女俩请人重新整理了红绣的遗骨,置办了棺木,请和尚念经超度。当晚,陈守财梦见红绣对他鞠了一躬,然后身影渐渐淡去。
他醒来后发现身上的红痕消退了大半,但扳指里的血丝却更加鲜红,仿佛有了生命般搏动。
“超度只能安抚她,但扳指里的怨气已经太深,必须彻底销毁。”小雯说。
他们联系了一家小型冶金厂,老板是陈守财的老熟人。当那枚扳指被扔进高温熔炉的瞬间,整个车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然后从熔炉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积攒了百年的痛苦终于释放。
灯光重新亮起后,工人们发现熔炉内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人形阴影,久久不散。
陈守财身上的红痕完全消失了,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认钱的古董商。他捐了一大笔钱给当地的历史文物保护基金会,特别要求一部分用于整理和保护那些无名的古墓。
后来有一天晚上,陈守财又梦见了红绣。这次她穿着素净的白衣,面容平和,对他微微一笑,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从此,鞍山古玩圈里流传起一个新的传说:守玉斋的陈老板再不收沾血的玉器,他说那里面锁着太多说不完的故事和还不完的债。
而每当夏夜闷热,蝉鸣阵阵之时,陈守财总会坐在店门口的藤椅上,摇着蒲扇,对愿意听故事的年轻人说:“玉啊,最通灵性,它能记住千百年的恩怨情仇。有些东西,不是咱们该碰的......”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看着那些看不见的界限,那些生与死、贪念与救赎之间的细微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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