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哈尔滨,冬天比往年来得更凶狠。老住院部那栋伪满时期留下的三层小楼,在寒风中吱吱作响,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架。窗棂上结着厚厚的冰花,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岁月混杂的气味。
小琴裹紧了护士服,第三次巡视病房。凌晨三点,整个医院沉入一种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那年她二十二岁,刚从卫校毕业半年,被分配到这家医院。母亲曾说这家医院“不干净”,小琴只当是老人迷信,现在轮到她独自值夜班,心里才泛起嘀咕。
她走到105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里面三位病人睡得正沉。正当她准备转向106病房时,一阵细微而规律的滴答声钻入耳朵。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输液瓶滴液的声音。小琴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声音来自107病房。
这不可能。107病房已经空置两周了。上周医院刚做完年终消毒,所有空置病房都被锁上,准备来年开春装修。
滴答声持续着,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
小琴握紧了手电筒,慢慢走向107病房。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老旧的电路总是这样。她想起上周护士长交代的话:“小琴啊,晚上值班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别太好奇,尤其是107那边。”
“为什么?”她当时问。
护士长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那间病房……住过的病人走得比较多。”
小琴当时没往心里去,医院嘛,生死本是常事。可现在,她站在107病房门前,手心里渗出了汗。
滴答声更清晰了。
她踮起脚尖,望向房门上的小窗。病房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结霜的玻璃窗,投下一片幽蓝。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她看见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小琴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屏住呼吸,仔细看去。那影子微微晃动,似乎在点头。然后,它缓缓抬起头——两个空洞的眼睛位置,正对着小琴。
小琴尖叫一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手电筒滚出老远。她连滚带爬地跑到护士站,锁上门,缩在椅子上发抖。
第二天交班时,小琴面色惨白。护士长看出异常,私下问她:“昨晚没事吧?”
小琴结结巴巴地把所见说了出来。出乎意料,护士长没有笑她迷信,只是叹了口气:“你还是看见了。”
“那、那是什么?”小琴声音发颤。
护士长泡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107病房确实有点邪门。记录显示,过去五年里,那间病房有十三个病人离世,比其它病房高出不少。特别是靠窗那张床——”护士长压低声音,“去年冬天,一个叫李凤兰的老太太在那走了。听说她临终前一直念叨,说舍不得小孙子,不肯闭眼。”
“那和我看见的有什么关系?”
“后来有几个值夜班的都说看见过人影,还有人说听见输液声。”护士长拍拍小琴的肩膀,“你要是害怕,我帮你调个班。”
小琴摇摇头。她家境不好,需要夜班补贴。再说,她不信邪,至少不愿承认自己信邪。
一周后,小琴再次轮值夜班。这次她和老护士张姐一起值班。凌晨两点,张姐去休息室小憩,走廊里又只剩下小琴一人。
果然,那滴答声又来了。
小琴握紧胸前的护身符——母亲从庙里求来的——鼓起勇气再次走向107病房。这次她带了一支更强的手电筒。
滴答,滴答。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电光照进病房小窗。
空无一人。
只有三张整齐的病床,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小琴松了口气,或许真是自己眼花了。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眼角瞥见靠窗病床的床头柜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破旧的布娃娃。
她清楚地记得,上周消毒后这间病房已经彻底清理过,不可能留下任何物品。
第二天小琴查房时,特意向一位住院多年的老病人打听107病房的事。
老人一听107,脸色就变了:“姑娘,那间房邪门啊。特别是靠窗那张床,睡过的人都说冷,就算夏天也冷得盖棉被。”
“为什么那间房特别冷?”
老人压低声音:“听说日本人在的时候,那里不是病房,是停尸间。后来改建才并入住院部。有个说法,冤魂不散的地方,温度会比别处低。”
小琴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又一个值班夜,哈尔滨下起了大雪。窗外北风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小琴在护士站填写记录,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循声走去,声音竟然又来自107病房方向。
走廊尽头的107病房门微微开着一条缝——这不可能,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检查时锁好了门。
小琴推开门,打开灯。病房空无一人,但靠窗病床的枕头上有明显的凹陷,像是刚刚有人坐过。床头柜上的布娃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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