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匆匆离去,我独自站在河边,望着漆黑的河水低声道:“多谢。”
水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拍打声,像是回应。
改革开放后,我又能公开祭祀了。每年中元节,我不仅祭拜河中的“那位”,也祭拜所有在辽河中丧生的人。村里人渐渐理解,甚至开始有人加入我的行列。
一九九八年,我已耄耋之年,自知时日无多。儿子劝我搬去城里,我坚决不肯。七月十五,我让孙子扶着我到河边,完成了最后一次祭祀。
“爷爷,您年年祭祀,真的见过水鬼吗?”孙子问我。
我望着月光下的辽河,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民国十二年的夜晚,那个莽撞的青年和水中那些苍白的手。
“那不是水鬼,”我轻声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的邻居,我们互相尊重,互不侵犯。”
回家后,我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我梦见一个身穿清装的男人站在我床前,浑身湿漉漉的,却面带笑容。
“李兄,你守诺七十载,我等俱得超度。今日特来相迎。”他拱手道。
我笑了,终于明白那不是索命的恶鬼,而是同样被困在命运中的灵魂。
第二天,家人发现我安详地走了,枕边有一摊未干的水渍。
如今,辽河边仍有人在中元节祭祀水中的亡灵,这个故事也一代代传了下来。有人说,在月明风清的夜晚,还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河边对饮,一个苍老,一个浮肿,却都笑得开怀。
那年的誓言,用了整整一生来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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