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贵围着那台“趴窝”的洋机器转了整整一天,油污满手,眉头紧锁。夜深了,他累得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机床底座打了个盹。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张大山,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左眉上的疤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内部结构草图,指了指几个关键位置,然后摆了摆手,身影融入了黑暗。
陈永贵一个激灵醒来,心脏狂跳。他凭着记忆,立刻拿起工具,按照梦中所示,拆开了那个被认为绝不敢碰的核心部件。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齿轮组安装错位,以及一个微小的疲劳裂纹。这问题,按照常规排查,三天也未必能找到。
他喊醒助手,按照“梦中指引”进行了修复和调整。当铣床重新发出平稳有力的轰鸣,加工出第一个完美无缺的部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陈永贵瘫坐在地上,望着重新运转的机器,泪水混着脸上的油污滑落。那不是后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穿越了生死界限的激动与悲恸。
自那以后,山洞车间里的“灵异事件”渐渐少了。工具不再被莫名挪动,夜间的流水线也恢复了寂静。仿佛那个执念的魂影,在确认了这片新的土地、这群新的后人,依然秉承着那份精益求精、为国铸剑的“匠心”之后,终于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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