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们吉林农村,寒衣节是个送冬衣的日子,活人烧纸衣给阴间的亲人御寒,也是鬼门关大开的最后时刻。老一辈常说,这一夜的乡路,活人少走,死人常行。
二嘎子那天在邻村朋友家喝了点酒,醒来已是月上柳梢头。朋友留他过夜,他摆手拒绝:“得回去,答应老娘今晚一定到家。”其实他心里明白,寒衣节留宿别人家不吉利,会给主家带去晦气。
乡路两旁的白杨树光秃秃的,叶子早已落尽,只剩下枝干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二嘎子裹紧棉袄,踩着自行车,链条发出“咔咔”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这条路他走了三十年,闭着眼也能摸回家,可今晚不知怎的,总觉得后背发凉。
路过一片坟地时,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二嘎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他听见了——
唢呐声。
凄厉的唢呐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吹的是《哭皇天》,那是送葬时才吹的曲子。二嘎子心里咯噔一下,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有送葬的队伍?他回头望去,只见一队白衣人抬着一口漆黑棺材,正从路的那头缓缓而来。
“真他娘的晦气。”二嘎子低声咒骂,赶紧下车,把自行车推到路旁,按照老规矩,面朝田地背对道路,让送葬队伍通过。这是东北农村的禁忌——活人不能直视送葬队伍,尤其是陌生死者的棺椁,否则会惹祸上身。
唢呐声越来越近,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吹的,每个音符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二嘎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除了唢呐声,整个送葬队伍没有一点声音。没有哭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二嘎子偷偷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这一瞥,吓得他魂飞魄散。
那抬棺的八个壮汉,还有前面吹唢呐的两个乐手,全都脚不沾地,在半空中飘着移动!
二嘎子浑身汗毛倒竖,赶紧转过头,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只是个过路的,无意冒犯,各位大仙行行好,放过我吧...”
送葬队伍飘到了他身后,唢呐声震耳欲聋。二嘎子紧闭双眼,额头冷汗直冒。就在这时,唢呐声突然停了。
一切都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二嘎子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感觉到那支队伍停在了他身后,不动了。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刻钟,二嘎子终于鼓起勇气,微微睁开眼,侧头看去——
那口漆黑棺材就停在他身旁不到三尺的地方。棺材盖没有盖严,留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耷拉出来,无力地垂着。
二嘎子的目光定格在那只手上,瞳孔猛然收缩。
那只手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手表,表盘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这只表他太熟悉了。三天前,他亲自把这只表戴在了刚去世的舅舅的手腕上,然后看着棺材盖被钉死,下葬入土。那道划痕是他小时候调皮,拿舅舅的表玩时不小心在桌角划的,为此还挨了一顿揍。
“不...不可能...”二嘎子喃喃自语,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那只手突然动了一下,食指微微抬起,指向二嘎子。
二嘎子“啊”地一声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那送葬队伍却不再停留,又无声无息地向前飘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二嘎子瘫坐在田埂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爬起来,扶起自行车,发疯似的往家骑。
回到家,已是深夜。二嘎子娘听见动静,披着衣服起来,见儿子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忙问:“二嘎,你这是咋了?”
二嘎子哆嗦着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当提到那只手表时,老娘脸色骤变。
“你...你真看清楚了?是你舅那表?”
“千真万确,那道划痕我认得!”二嘎子声音还在发颤。
老娘一屁股坐在炕上,脸色比二嘎子还白:“坏了坏了...准是你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咱们哪里办得不周到,他这是回来提醒咱们了...”
第二天一早,二嘎子和老娘直奔舅舅的坟地。到了那里,两人都惊呆了——舅舅的坟丘上,赫然有一道裂缝,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
“快,快去请陈半仙!”老娘慌忙道。
陈半仙是村里懂得阴阳之事的老者,已年过七旬。听二人说明来意后,他掐指一算,面色凝重。
“昨晚上是寒衣节,鬼门关最后一天开,你舅舅这时候现身,必是有重大冤屈或未了心愿。”陈半仙说,“你们好好想想,下葬时可有什么疏漏?或者他生前可有什么特别牵挂的事?”
二嘎子娘哭了起来:“他走得太突然,脑溢血,连句话都没留下。下葬时一切都按规矩办的,能有什么疏漏啊?”
二嘎子皱眉思索,突然想起一事:“娘,舅下葬时,他那个桃木盒子放棺材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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