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堡那以粗粝岩石垒砌的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与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暗红色。城上城下,尸骸枕藉,破损的兵器、断裂的旗帜与凝固的暗红血液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兽人那如同狼嚎般的战吼与守军垂死的哀鸣交织,伴随着攻城锤持续撞击城门的沉闷巨响,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老伯爵奥狄斯拄着那柄已然崩出数个缺口的双手巨剑,剧烈地喘息着,花白的头发被汗水与血水黏在额前,沉重的祖传铠甲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直不起腰。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尽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以及不断从云梯攀爬上城头、面目狰狞的兽人战士。东面一段城墙已然失守,虽然被他亲自带人拼死夺回,但也付出了上百名精锐士兵的代价。城内的箭矢早已射空,滚木擂石也所剩无几,连烧开的金汁(沸油、粪便混合物)都快要见底。
“伯爵大人!西门……西门快守不住了!库克骑士重伤!”又一名亲卫踉跄着跑来,带着哭腔喊道。
奥狄斯伯爵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他知道,铁岩堡已经到了极限。或许,下一刻,那扇饱经摧残的城门就会被撞开,或许,下一刻,某段城墙就会彻底被兽人淹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城堡陷落、族人被屠戮、祖辈基业毁于一旦的景象。
“父亲!”一个略带稚嫩却强作镇定的声音响起。奥狄斯回头,看到自己年仅十六岁、同样身披染血轻甲的儿子,小奥狄斯,正握着一柄与他体型不太相称的长剑,眼神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守在自己身后。
看到儿子,奥狄斯心中更是绞痛。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脊梁,声音嘶哑却传遍了这段城墙:“铁岩堡的勇士们!今日,或许是我等殉城之日!但即便是死,也要让这些绿皮杂种知道,我斯托瑞姆王国男儿的血性!握紧你们的武器!随我——死战到底!”
“死战!死战!”残存的守军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悲壮而决绝。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非仅靠意志就能弥补。越来越多的兽人涌上城头,守军的防线在不断收缩,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奥狄斯伯爵挥剑的手臂已经麻木,全凭本能机械地格挡、劈砍,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准备迎接最终命运的时刻——
“南面!是龙焰!龙焰的战旗!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了望塔上那名士兵声嘶力竭、几乎破音的呐喊,如同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霹雳,猛地劈入了所有绝望守军的耳中!
刹那间,城头上所有的厮杀声、惨叫声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奥狄斯伯爵猛地转头,浑浊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望向南方!他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视野的尽头,烟尘滚滚如龙!一面黑底红边、烈焰纹章仿佛在真正燃烧的战旗,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在血色残阳与战场硝烟中,以一种蛮横无比的姿态,悍然闯入所有人的视野!战旗之下,是一支如同黑色钢铁洪流般的骑兵,正以决死的冲锋速度,狠狠地、精准地撞向了兽人大军那相对薄弱的侧后翼!
那是……龙焰军团的战旗!是那个他曾经鄙夷、打压、甚至视为威胁的年轻领主——哪吒的军队!
他……他竟然真的来了?!在这个铁岩堡即将覆灭、自己已然绝望的时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羞愧难当以及绝处逢生般巨大喜悦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奥狄斯伯爵胸中爆发!他死死攥着剑柄,指甲深陷入掌心,老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仅仅是奥狄斯,所有残存的铁岩堡守军,在确认了那面迎风招展的龙焰战旗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远比刚才“死战”口号更加狂野、更加炽烈的欢呼!
“援军!是龙焰领主!”
“龙焰军团来了!我们有救了!”
“杀啊!配合援军!杀光这些兽人杂碎!”
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兴奋剂,瞬间飙升到了顶点!每一个守军士兵都仿佛重新充满了力量,挥舞着卷刃的刀剑,嘶吼着向城头的兽人发起了反冲击!就连那些重伤倒地的士兵,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贡献自己最后一份力量!
奥狄斯伯爵看着周围如同焕发新生般的部下,再看向南方那支如同尖刀般插入兽人军阵的黑色洪流,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猛地举起巨剑,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打开城门!所有还能动的骑兵,随我出城!接应龙焰领主!内外夹击!让这些该死的绿皮,有来无回!”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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