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如同全身骨骼被碾碎,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灵魂被投入冰火交织的炼狱。这就是林薇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甚至先于视觉和听觉。她试图吸气,却引来胸腔一阵刀割般的锐痛,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单调的乳白色天花板,柔和的光线从嵌入式的灯板中散发出来,不刺眼,却毫无温度。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素白的薄被。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和旧纸混合的冰冷气味。
这不是医院。医院没有这种死寂到令人心慌的绝对安静,也没有这种……剥离了所有人间烟火的洁净感。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镜厅崩塌的巨响,陈景明在银光中湮灭时不甘的咆哮,源镜内那只恐怖巨眼的凝视,福伯将她与陈昊推出裂缝时决绝的眼神,还有……陈昊坠落时那张苍白寂静的脸。
陈昊!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穿了她的痛楚,她猛地想要坐起,却因牵动伤势而眼前一黑,重重跌回枕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尤其是胸口,仿佛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闷的钝痛。是了,最后时刻,为了投出那决定性的“破妄刺”,她几乎榨干了心核和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含化了那枚燃命的药丸。她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你的生命体征尚不稳定,不建议剧烈活动。”一个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林薇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款式极简如同制服的连体衣的女人站在床边。她约三十岁上下,短发一丝不苟,面容清秀却如同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眼神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她手中拿着一个薄如蝉翼的发光板,上面流动着林薇看不懂的复杂数据曲线。
“你是谁?这是哪里?”林薇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陈昊呢?福伯呢?”
“这里是第七观测站,一个安全屋。”女人回答,语调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朗读说明书,“我是医疗协调员,青。陈昊在隔壁隔离监护室,生命体征已稳定,但意识活动极其微弱,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福安……”她顿了顿,用同样平板的语气说,“执行最终协议,信号已于镜厅空间坍缩时消失。根据条例,判定为牺牲。”
牺牲……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冰冷的两个字,林薇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个沉默寡言,却在最后关头以身为盾,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的老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出来。镜厅的崩塌,连一丝痕迹恐怕都未曾留下。
“牺牲……”她喃喃重复,眼眶发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极度的疲惫和创伤抽干了她所有的水分和情绪。
青似乎完全不受她情绪影响,继续用那种缺乏人类温度的声音说道:“你的伤势主要来自能量反噬和空间震荡,外部创伤已处理。你体内的‘心核’处于低功耗休眠状态,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你需要静养恢复。”
心核……林薇下意识地抚向胸口,那温热的搏动感依然存在,只是变得极其微弱、缓慢,仿佛一个受创的生命在沉睡。是它最后护住了她的心脉吗?
“第七观测站……守夜人?”她捕捉到关键词,锐利的目光射向青。
“你可以这么理解。”青没有否认,也没有过多解释,她操作了一下手中的发光板,林薇床对面的整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呈现出一幅深邃的星空图,其中几个光点被高亮标注,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微光。“我们负责观测、评估并维持特定‘边界’的稳定。陈景明事件属于最高级别的‘边界扰动’。”
星空图?边界扰动?林薇蹙紧眉头,守夜人的视角冷漠得像是在分析天体物理现象,完全剥离了其中的血腥、疯狂与牺牲。
“陈景明死了,镜厅毁了,那扇‘门’呢?”她追问,不放过任何信息。
“目标节点的活跃度已降至阈值以下,空间锚点崩溃,投影消散。”青用词精准而冰冷,“但能量涟漪仍在扩散,需要时间平复。‘门’并非唯一,也非终点。我们的工作是确保类似‘扰动’不会引发连锁反应,破坏现实的‘帷幕’。”
帷幕……林薇想起守夜人之前的说法。所以他们并非正义的伙伴,只是……维护某种平衡的“管理员”?为了所谓的“帷幕稳定”,他们可以冷眼旁观,也可以在必要时“清除”威胁,包括像她这样的知情者?
“就像福伯那样‘干预’?还是像你们之前只是‘观察’?”她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讥讽。
青抬眼看了她一下,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微澜,但快得像是错觉。“干预等级基于威胁评估。福安的选择符合他当时的判断。观察是决策的基础。”她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冷静得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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