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源初之地的白雾中彻底凝固。林薇瘫倒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骼,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胸口心核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深入灵魂的空虚与剧痛,那是强行被石碑抽走大量本源力量的惨痛代价。视线模糊,眼前只有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它们缓慢地翻滚、流动,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也吞噬了方向感。
冷。刺骨的寒冷从身下的岩石和周围的雾气中渗透进来,钻入骨髓,与她体内的虚脱感里应外合,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意识也冻结。左手伤口的剧痛在寒冷中变得麻木,但那种腐烂般的灼热感依旧在深处隐隐跳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成功了?还是彻底失败了?
将地脉源心泉水混合着自己心核本源的力量,孤注一掷地注入那座神秘石碑,引发那道撕裂白雾的冲天光柱——这疯狂的行为,到底带来了什么?那股融合的能量,是否真的跨越了无法想象的空间阻隔,抵达了守碑人的洞窟,汇入了那汪维系陈昊生命的潭水之中?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感知不到。与陈昊之间那丝微弱的心神联系,此刻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空间隔绝?还是因为……陈昊已经……
不!不能想!
林薇猛地咬破了下唇,剧痛和腥甜的味道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她不能放弃希望。守碑人深不可测,既然指出了这条路,或许……或许有一线生机。她必须相信,那倾尽所有的赌博,并非徒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虚脱和绝望。她不能死在这里。陈昊还在等着她。如果……如果他还活着,他需要她带回去真正的“地脉源心”和“另一枚坐标”的信息。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她也要知道结果,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尝试调动心核的力量。然而,心核如同干涸的枯井,只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绞痛和空虚,连一丝最微弱的暖意都无法凝聚。过度透支的后果显现,她暂时失去了所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变回了一个比普通虚弱者更不堪的凡人。
水……食物……温暖……
现实最残酷的需求再次摆在面前。源初之地的泉水已经干涸,石碑光芒尽失,四周只有冰冷的岩石和死寂的浓雾。她摸了摸腰间,皮囊空空如也。骨匕还在,那张古老的皮纸和已经碎裂的暗紫色晶片残骸也还在贴身收藏。这是她仅有的东西。
必须动起来。留在原地,只有冻死或饿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翻过身,改为匍匐姿势。冰冷的岩石硌得她生疼,但至少能节省一点体力。她环顾四周,白雾依旧,无法分辨方向。该往哪里走?
她回想注入能量前看到的景象——石碑发光时,白雾曾短暂被光柱驱散,她似乎瞥见光柱消失的方向,雾气深处有更加深邃的阴影,仿佛……是山壁?或许那边是这片区域的边界?
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朝着记忆中山壁阴影的方向,开始艰难地爬行。每前进一米,都耗费着巨大的毅力和体力。手掌和膝盖很快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留下斑斑血痕,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冻结。虚汗不断从额头渗出,又迅速被冷风吹干,带走她体内可怜的热量。
爬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米,却仿佛耗尽了生命。她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边冰冷的岩壁上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视线再次开始模糊。这样下去,她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在她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侧前方不远处的雾气中,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白雾的……淡金色光芒,闪烁了一下。
是幻觉吗?濒死前的错觉?
林薇用力眨了眨眼,集中残存的视力望去。那点淡金色的光芒又闪烁了一下,很微弱,很短暂,但确实存在!不是石碑那种圣洁的白,也不是晶石诡异的红紫,而是一种温暖的、充满生机的淡金色!
希望再次如同微弱的火苗般燃起。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是新的希望,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但无论如何,这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光。
她重新积蓄起一丝力气,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继续爬行。这一次,有了目标,似乎连身体的痛苦都减轻了一些。
又爬行了似乎很长一段距离,那点淡金色的光芒逐渐变得清晰、稳定。它似乎来自一块半埋在地面的、不起眼的褐色石头下方。靠近后,林薇闻到一股极其淡雅的、令人精神一振的清香。
她艰难地挪到石头旁,用骨匕费力地撬动石头。石头下,竟然生长着一小簇仅有指甲盖大小、形似地衣的植物。这植物通体呈半透明的淡金色,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和那股奇异的清香。在它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雾气都似乎淡薄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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