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斩断?如何净化?”林薇急切地追问。
“难……难……难……”声音连续吐出三个“难”字,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沧桑,“‘祂’乃‘虚无之影’投映于此界的‘锚点’,是纪元灾厄的具现之一。其力侵蚀天地,扭曲万物。吾等‘守碑人’一脉,世代于此‘源初之地’深处,借地脉源心之力,构筑‘镇守之间’,并非守护‘源心’,而是……加固囚笼,延缓‘祂’彻底苏醒、挣脱之日。”
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你所见的荒原、石林、壁刻、血池……皆是‘祂’的力量逸散,侵蚀现实所显化的‘伤痕’。你所遇的异兽,乃至……门外那‘猎杀者’,皆是漫长岁月中被‘祂’之力扭曲、或自愿侍奉‘祂’的堕落存在。”
林薇想起那个眼神冰冷的追杀者,心中寒意更甚。
“至于‘另一枚坐标’……”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并非实物,而是一个‘位置’,一个‘节点’。是‘祂’被囚禁的核心,亦是其力量最盛、与本体联系最紧密之处。亦是……唯一有可能,借助源心共振之力,反向冲击、暂时隔绝甚至……净化‘种子’的地方。”
“在哪里?!”林薇屏住呼吸。
“就在……你的脚下。”声音缓缓道,“这座‘镇守之间’,便建在那‘节点’之上。吾坐化于此,亦是为了以残躯与‘源初之核’(圆盘),最大程度镇压此节点。”
林薇低头看着脚下光滑的黑石地面,难以想象脚下深处囚禁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然而……”声音透出一丝无奈,“吾已力竭,‘源初之核’亦濒临破碎。门外动荡加剧,‘猎杀者’频现,皆因囚笼日渐松动。你带来的‘钥匙’(皮纸)与‘共鸣’(烙印),虽再次激活了此间残存之力,却也如同在将熄的火堆上泼油,虽能重燃一刻,却可能加速其最终崩毁。”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那……那该怎么办?”
“选择,在你。”声音平静却残酷,“一:即刻离开。吾可短暂开启通路,送你还回守碑人洞窟。携此间信息,与当代守碑人商议,或能寻得他法延续那孩子性命,虽希望渺茫。二:留下。尝试在此‘节点’之上,以你之心核为引,以地脉源心(通过皮纸可短暂引导洞窟潭水之力)为基,冲击陈昊体内‘种子’,行险一搏。然此举凶险万分,九死一生。成功,或可暂时剥离‘种子’,甚至重创‘祂’之意识,为你等争取时间。失败,则你二人即刻魂飞魄散,更可能加速此节点崩溃,令‘祂’提前苏醒,祸及苍生。”
两个选择,都通往绝望的深渊。
离开,陈昊可能撑不到找到新方法。留下行险,可能两人立刻毙命,甚至引发更大的灾难。
就在林薇心神剧震,难以抉择之际——
“嗡……嗡……”
脚下光滑如镜的黑色石质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起来!同时,墙壁上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光芒开始急剧闪烁,明灭不定!那面金属圆盘中心的灰色晶石发出“咔嚓”的脆响,裂纹蔓延!玉化骸骨的光芒也剧烈波动起来!
“不好!”守碑人残留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祂’……被惊动了!或因你的到来,或因外界变故……必须立刻决定!”
石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顶部落下细细的灰尘。那股奇异的馨香被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硫磺和血腥味取代。脚下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而恐怖的、仿佛洪荒巨兽翻身般的低吼,直接作用于灵魂!
“时间无多!”声音催促道,带着最后的力量。
林薇脸色惨白,看着剧烈震动的石室,感受着脚下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气息,又想起陈昊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呼吸。
没有时间权衡了。
她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抬起头,对着那具玉化的骸骨,嘶声喊道:
“我选择留下!告诉我该怎么做!”
(第九卷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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