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的土黄遁光贴着坠星原荒凉的地表疾驰,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鱼,尽可能避开高空,借助起伏的地势隐匿行踪。饶是如此,一位金丹修士全力催动遁法,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两侧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
长生盘坐于遁光之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调息恢复,同时心神沉入识海,不断观想、推演那幅融合了星辰轨迹与空间脉络的阵图。之前在源根秘境只是初窥门径,真正要在实战中运用“星轨遁”,还需要大量的练习和领悟。他指尖不时无意识地划动,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引得旁边的玄尘子频频侧目。
幽璃则静立一旁,青色裙裾在疾风中纹丝不动。她服下生命露珠后,气息越发渊深,原本属于鬼仙的清冷中融入了盎然生机,显得更为玄奥。她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但长生能感觉到,偶尔会有极其细微的神识波动从她身上散出,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方圆数百里内的风吹草动。经历了记忆的部分复苏,她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但那份守护的决心,却无声地变得更加坚定。
如此日夜兼程,数日之后,前方荒凉的景象终于开始出现变化。
大地逐渐出现稀疏的植被,远处出现了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峦,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空气中的灵气依旧稀薄,却多了一丝混乱、躁动的意味。偶尔能看到一些驾驭着简陋法器、行色匆匆的修士身影,在低空掠过,个个面带警惕,眼神锐利。
“前面就是黑风山脉了,黑风隘就在山脉的垭口处。”玄尘子降低了遁速,传音给二人,“这地方是三不管,正道、魔道、散修、妖修,牛鬼蛇神什么都有。消息灵通,但也危险重重。都把招子放亮点,收敛气息,我们现在是三个不小心撞进坠星原、侥幸逃出来的倒霉散修,懂吗?”
长生和幽璃会意,立刻将自身气息压制到筑基初期的水准,长生更是将裂风剑收起,判官笔的气息更是深深内敛。玄尘子自己也把金丹期的修为隐藏得滴水不漏,看上去就是个有些邋遢的筑基后期老道士。
遁光落在黑风山脉外围的一处山坳。三人改为步行,向着那处传说中的隘口走去。
越是靠近,人流越是密集。通往隘口的崎岖山道上,各式各样的修士络绎不绝。有浑身煞气、眼神凶悍的体修;有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魔修;有驾驭着妖兽坐骑、呼啸而过的妖修;也有像他们一样,看起来普普通通,却眼神精明的散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尘土味、淡淡血腥味以及各种劣质丹药、材料的气味。叫卖声、争吵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路旁甚至有人直接摆开地摊,售卖着一些来路不明、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物品,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赤血藤,三十年份,只要五十下品灵石!”
“刚出炉的‘黑煞丹’,筑基期服用,煞气淬体效果显着!”
“收购坠星原特产‘星陨铁’,价格公道!”
一片乌烟瘴气,却又生机勃勃,充满了混乱无序的活力。
长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修士聚集,且氛围如此复杂,不由得暗暗心惊,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玄尘子则是一副老江湖的模样,看似随意地东张西望,实则将周围有用的信息尽收耳中。他带着长生和幽璃,不动声色地融入人流,向着隘口那座由粗糙黑石垒砌而成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城门走去。
城门口并无守卫,只有几个眼神油滑、一看就是地头蛇的修士蹲在两边,打量着进出的行人,偶尔会对一些面生的、看起来肥羊的修士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玄尘子(隐藏后筑基后期)以及虽然压制了修为但气质依旧不凡的幽璃时,都明智地收敛了心思。
顺利进入隘口内部,景象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狭窄而肮脏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店铺:收购材料的杂货铺、售卖丹药符箓的百宝阁、提供简陋住宿和灵食的酒楼、甚至还有挂着暧昧灯笼的销金窟。各种气息混杂,人声鼎沸。
“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消息。”玄尘子低声道,带着两人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陈旧、名为“往来居”的客栈。
客栈掌柜是个干瘦的老头,修为只有炼气巅峰,眼皮耷拉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三间上房。”玄尘子抛过去一小袋灵石。
老头接过灵石掂了掂,浑浊的眼睛扫了三人一眼,特别是多看了气质独特的幽璃一眼,慢悠悠地道:“上房没了,只有两间普通客房。爱住不住。”
玄尘子嘿嘿一笑,也不争执,又加了几块灵石:“两间就两间,清净点就好。”
老头这才收起灵石,扔过来两把布满污垢的木钥匙:“二楼左转最里面。提醒你们一句,黑风隘有黑风隘的规矩,没事别惹事,惹了事……后果自负。”
玄尘子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带着长生和幽璃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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