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经书忽然展开,其上不再是文字,而是画面——
少年时代的沈砚,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篓,挨着风雪,肩头血痕一道道,却仍默默往山路上走。
有人骂他天资差,有人说他没前途,也有人说,他修炼十年连外门十层都不到,只是在浪费时间。
画面中的少年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走。
直到有一天……
山门血染。
画面闪白,战火重现。
沈砚握着破剑站在雨夜的尸山前,浑身冻得发抖,却咬着牙拖着伤体,把门内所有能找到的尸体一点点埋入乱坟岗。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
经书“啪”的一声合上。
殿中声音再响:
“世人皆言你天赋太差,不堪大道,那年你为何没倒下?”
沈砚抬眼,平静道:
“因为我活着。”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世界都沉默下来的坚定。
殿中似有看不见的锁链骤然崩断,虚空震荡,一道更深层的幻景随之落下。
——草庐,海风,夜灯。
孤桌前,一位灰衣老者伏在残灯下,书案散乱,一封未写完的书信被血染透,信上只写了四个字:
“传道未尽”
沈砚走近。
这位老者,他见过画像——乃是十万年前“古道第一记录者”,也是最早发现末法征兆、却无力改变天数的先修。
老者抬头,眼窝布满血丝,对沈砚低声问:
“你走的道路,前路皆灰。若大道已死,你还走吗?”
沈砚与他对视,沉默半息。
这一问,不像前面幻境那般温柔,也不是审视,而是将古道修士十万年来最真实、最残酷的质问放到眼前。
沈砚缓缓道:
“我不修大道。”
老者一愣。
沈砚继续:
“我修——活路。”
老者怔怔看着他,眼中逐渐浮现复杂情绪。
下一瞬,世界如烛火熄灭,老者、草庐、海风尽数化作灰光散去。
虚空再次回到长阶。
然而——
这一次,阶梯自己沉沉颤了一下,仿佛古道深处的某个存在第一次正眼看向沈砚。
他继续向上走去。
就在这时——
虚空另一侧,突然传来脚步声回响。
有人……也踏上了阶梯。
沈砚眉头轻挑,侧目看去,却发现那声音的主人似乎被浓雾隔开,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人影,步伐稳健,气息深不可测。
很显然,这并非幻境。
有人,与他同时进入了古道心试。
沈砚轻轻握住指骨间的旧笔,目光平静,却已经将心念推至极静。
前方虚空深处,隐隐响起道音:
“道心试,第二关——争心。”
虚空骤然变得沉寂。
“争心”二字落下的刹那,阶梯尽头的世界剧烈扭曲,仿佛有无形的洪流从古史深处倒灌而来,一瞬之间——
沈砚所立的阶面竟化作浩瀚星海。
星辉沉沉,每一颗星上都浮现着一道虚影:
有人手持帝器横扫众界,有人屠域开天,有人化道成碑,以身铸永恒。
一个时代后又一个时代,辉煌、璀璨、流火、辉煌——却无一例外,最终皆成灰烬。
无声毁灭。
仿佛连天穹都容不下大道的存在。
下一刻,星海为之回卷,一道雄浑如神雷的声音响彻:
“道心争,自证唯一。”
光幕破碎,无数强者虚像立于苍穹,目光齐落向沈砚,各自发出声震虚空的质问:
“你凭什么认为,你走的道路能胜过我们?”
“十万年沉沦,你能逆吗?”
“命数既断,你凭何再续?”
“身无帝资、命无天眷、百战百败……你凭什么走到现在?”
最后一道虚像走出,是一个模样模糊的男子,血迹斑斑,胸前一道漆黑窟窿,似被天道直接轰穿。
此人看着沈砚,轻声却冷酷问道:
“沈砚,你能活下来,是奇迹。”
“可奇迹凭什么继续?”
虚空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沈砚一步踏出。
虚影轰然震动,如千军压顶,但沈砚并未抬手,也没有释放力量,只是平静开口:
“奇迹从来不是等来的。”
声音平稳、无波。
“十岁登山,有人比我强。”
“十五岁入墓,有人比我活。”
“十八岁受命,有人比我快。”
“二十岁开碑,有人比我远。”
他说得很慢,却像将血和骨一点点剥开。
虚空诸影无言,始终俯视。
而沈砚继续:
“从头到尾,我都不是最强的。”
“但我从来没有停下。”
话音落下,一道道幻影身上符纹开始破碎。
虚空骤起古风,有若时代在共鸣。
沈砚目光平静:
“别人走的是大道。”
“我走的,是没人走成的路。”
“不是因为我能。”
“而是——因为必须有人能。”
最后四字落下,整片星海猛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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