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世界,是另一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天地。失去了地表的光线,唯有岩层中零星分布的荧光矿物与地下河中涌动的暗流,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潮湿而压抑,混杂着硫磺、矿石以及某种古老腐朽的气息。巨大的地下溶洞连绵不绝,怪石嶙峋,如同巨兽的脏腑;暗河奔涌,水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更添几分诡秘。
宁采臣揽着气息奄奄的初灵,将自身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错综复杂的岩层裂隙与地下河道中穿梭。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后那三道属于魔尊的恐怖神识,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感知边缘,越来越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初灵的状态极差,灵体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她蜷缩在宁采臣怀中,仅凭着一丝对本源的微弱感应,指引着方向。
“左边……那条有……有青色苔藓的暗河支流……”初灵的声音细若游丝,指向一条看似与其他河道无异的支流。那支流入口狭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光的青苔。
宁采臣毫不犹豫,身形一折,便没入其中。支流内部蜿蜒曲折,水流冰寒刺骨,更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弥漫,仿佛在抗拒着一切外来者。宁采臣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有些异常,似乎残留着某种极其古老而强大的禁制碎片,虽然残破,却依旧影响着此地。
正是这些残破的禁制与复杂的地形,稍稍阻碍了后方追兵的神识锁定,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连续数个时辰的亡命奔逃,宁采臣自身的消耗也极大,初灵暂借的本源之力早已耗尽,他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在支撑。就在他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出现在眼前,空腔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泉眼,而是一片残破不堪、布满岁月痕迹的古老建筑群废墟。断壁残垣以一种玄奥的格局分布着,隐约还能看出宫殿的轮廓,巨大的石柱倾颓,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奇异符文,散发着一股苍凉悲壮的气息。
“这里是……”宁采臣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此地残留的禁制波动比通道内更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精纯却死寂的乙木灵气,与幽冥血海的污秽气息格格不入。
初灵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这片废墟,空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追忆与悲伤:“远古……地宫……守护者……都陨落了……生机泉眼,就在这地宫最深处,被……被污秽的力量侵蚀了……”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揭示了此地的来历。这里曾是守护那缕先天乙木本源——生机泉眼的远古种族的居所,最终却毁于与幽冥血海的战争。
宁采臣心中凛然,不敢怠慢,按照初灵的指引,快速穿梭在废墟之中。越往深处,那股精纯的乙木灵气与血腥污秽之气交织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冲突感。
终于,在地宫的最深处,他看到了所谓的“生机泉眼”。
那是一个约三丈见方的池子,池水本应是清澈剔透、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翠绿色,但此刻,池水大半已化作令人心悸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池子上空,悬浮着一个由血色符文构成的邪恶阵法,不断抽取、转化着池水中残存的生机,将其化为精纯的血煞之力。池子周围,矗立着八根刻满魔纹的黑石柱,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与污染之力。
整个泉眼,已被幽冥血海的邪阵污染了近半!唯有池心一小片区域,还顽强地保持着翠绿,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盏微弱的灯火。
“就是这里……必须……净化它……”初灵看着那被污染的泉眼,眼中流露出痛心与决绝。
然而,身后那三道恐怖的气息已经迫近!甚至能听到岩层被强行破开的轰鸣与魔尊那不耐烦的咆哮!
没有时间犹豫了!
宁采臣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将初灵小心地安置在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后,设下一道简单的隐匿禁制。
“初灵,你留在这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不……你……”初灵想抓住他的衣袖,却虚弱得抬不起手。
宁采臣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身形暴起,非但没有隐藏气息,反而主动释放出一丝太初道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朝着与泉眼相反的方向,地宫的另一侧复杂区域疾驰而去!
“在那边!”
“追!别让他跑了!”
三大魔尊的神识瞬间被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朝着宁采臣遁走的方向狂追而去!轰鸣声与魔气的咆哮迅速远离。
石柱后,初灵看着宁采臣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为她争取时间。
不能辜负他!
初灵挣扎着盘膝坐起,看着那近在咫尺、却被严重污染的生机泉眼,空灵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她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心口处,那原本黯淡近乎熄灭的太初本源,被她以燃烧灵体为代价,强行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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