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刚放下，身后那人已走到桌旁，袖口一抖，露出暗纹。林子渊没回头，只把锈剑往桌上一搁，剑身轻颤，发出低鸣。
“你这剑，倒是记得我。”那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林子渊笑了笑：“剑认人，不认身份。清河真人既然没死，何必装神弄鬼三十年？”
“装神弄鬼？”对方轻笑一声，伸手端起空茶杯，“是你自己忘了喝这杯茶。现在补上，不算晚。”
林子渊这才转过身，直视眼前人——玄天剑宗现任掌门，面容清癯，眉目如旧，正是当年“葬身”藏经阁的清河真人。他穿着掌门常服，袖口暗纹与黑袍长老所穿一致，针脚细密，隐有魂力流转。
“茶里加了什么？”林子渊问。
“醒魂引。”清河真人放下茶杯，“专为你血脉调制。你喝下去的时候，魂核应该已经动了。”
林子渊没否认，手指搭在锈剑剑柄上，轻轻一压。剑身嗡鸣骤停，仿佛被按住喉咙的猫。他语气轻松：“那您费这么大劲，总不是为了请我喝茶叙旧吧？”
“叙旧也可以。”清河真人拉过椅子坐下，“比如，聊聊你小时候在成仙观偷吃供果，被清风罚扫后山的事。”
林子渊眼神一凝，面上却不动声色：“记不太清了。穿越副作用，记忆断片。”
“是吗？”清河真人抬眼看他，“那你记得清风临死前塞给你的断剑吗？记得他说‘快跑’时，你为什么没跑？”
林子渊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因为那时候腿软，跑不动。”
清河真人摇头：“你撒谎的本事，还是这么差。”
锈剑突然震了一下，幅度极小，只有林子渊能感觉到。他顺势低头，假装整理衣袖，实则指尖在剑格处轻轻一划。剑内魂核悄然激活，无声记录对话魂纹。
“说正事吧。”林子渊抬头，“您假死这么多年，躲在幕后操控黑袍势力，图什么？成仙观的秘宝？还是玄天剑宗的剑冢传承？”
“都不是。”清河真人语气平静，“我在等你醒来。”
“等我？”
“等鸿青真人回来。”清河真人盯着他的眼睛，“不是这个嘻嘻哈哈、自称富二代的林子渊，是那个曾在藏经阁亲手封印自己记忆的鸿青。”
林子渊心头一跳，脸上却依旧带笑：“听不懂。要不您再给我倒杯茶，边喝边讲？”
清河真人没动，只道：“你体内封印未解，记忆残缺，我不怪你。但时机已到，黑袍长老也该向你摊牌了。他告诉你‘别信’，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信谁？”
林子渊没接话，手指在锈剑上轻轻敲打，节奏缓慢，像是在等什么。
殿外传来轻微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但林子渊知道，那是小白。它从张萌萌袖子里溜出来，悄无声息爬上了房梁。
清河真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微抬，扫了一眼头顶横梁，嘴角勾起：“养了个好灵宠。”
林子渊耸肩：“它比较馋，听说掌门这儿有糖，非要跟来。”
“糖没有。”清河真人收回视线，“但我可以给你真相。”
“洗耳恭听。”
“三十年前，藏经阁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清风道长自焚设局。他将断剑交给你，让你带着另一半逃离，是为了保全你——也保全剑宗最后的希望。”
林子渊挑眉：“希望？我？”
“你是他亲传弟子，也是唯一能承载‘天枢魂核’的人。”清河真人声音低沉，“那场火，烧掉的是剑宗内部叛徒的证据。而你，是活下来的钥匙。”
林子渊手指一顿，锈剑猛地一震，剑身锈迹又剥落一小块，露出底下血色纹路。他强压心中翻涌，故作轻松：“听起来挺厉害。那我现在是不是该跪下磕个头，喊声师父？”
“不必。”清河真人站起身，“你只需做一件事——找回完整的魂核，解开清风留给你的封印。届时，你会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林子渊也跟着站起来：“如果我不想站队呢？”
“由不得你。”清河真人袖中滑出一枚黑色令牌，放在桌上，“拿着它，三日后子时，去后山禁地。黑袍长老会在那里等你，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子渊没碰令牌，只问：“张萌萌知道这些吗？”
“她不需要知道。”清河真人转身朝门口走，“她是圣女，未来要继承剑宗。而你……是变数。”
门被推开，剑无痕站在门外，手按剑鞘，神色冷峻：“掌门，李长老在外求见。”
“让他等着。”清河真人脚步不停，“告诉圣女，林子渊无罪，即刻释放。”
剑无痕点头，侧身让路。清河真人走过他身边时，低声补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他死在别人手里。”
剑无痕没应声，只等掌门走远，才迈步进殿。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黑令，又看向林子渊：“谈完了？”
“嗯。”林子渊抓起令牌塞进怀里，“还送了份大礼。”
剑无痕皱眉：“别乱收东西。黑袍势力的东西，沾上就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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