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举起手中暗紫色琉璃瓶,瓶口折射的光在小顺子脸上投下蛛网般的纹路。知道这是什么吗? 染坊主人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梁上筑巢的麻雀,是掺了朱砂根的邪染剂!看着和正经紫草染液一模一样,可里头的毒素能蚀穿人的毛囊!
小顺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左手闪电般抓住桌角。阿叶听见他指节发出细微的 声,掌心沁出的汗在粗糙的木纹上洇出深色水痕。少年苍白的脸上,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眼白里密布的血丝像是被暴雨冲刷的蛛网。
去年这个时候...... 阿木突然放缓语调,将琉璃瓶轻轻推到少年颤抖的指尖前。染坊外传来货郎的摇铃声,却被陶灶里燃烧的青冈木爆裂声盖过。沙漠边缘的永昌镇,有个叫周大福的加盟商。 阿木的指甲划过琉璃瓶身,刺耳的声响让几个学徒捂住耳朵,他贪便宜进了五百斤这种邪染剂,想着能多赚三成利。
阿叶看见小顺子喉结剧烈滚动,染坊西墙漏进的光柱里,悬浮的尘螨突然静止不动。开业那日来了个梳双髻的姑娘, 阿木的声音变得像砂纸打磨陶瓮,周大福亲自给她染了时下最流行的鸦青色。姑娘走时笑得像朵石榴花,可第二日...... 染坊里不知谁倒抽了口冷气,她父亲提着半筐头发来砸店,那些发丝一抓就是一大把,发根还带着血痂。
琉璃瓶在案上投下的阴影开始扭曲,小顺子的膝盖不受控制地碰撞,发出细碎的闷响。阿叶数着他睫毛颤动的频率,每三次颤动后,就会偷瞄一眼阿木腰间悬挂的牛皮戒尺。周大福赔光了全部家当, 阿木突然抓起琉璃瓶晃了晃,浓稠的染液在瓶中翻涌如血,他跪在店门口给每个顾客磕头,额头都磕出了坑。可你猜怎么着?
染坊温度似乎骤然下降,阿叶搓着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小顺子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滴落在案上,却浑然不觉。三个月后有人在枯井里发现他, 阿木的声音低得像在说悄悄话,身上穿着崭新的绸缎长衫,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开封的邪染剂。
前排的圆脸姑娘突然呜咽出声,被身旁的师兄慌忙捂住嘴。小顺子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琉璃瓶中翻涌的紫色液体,像是两汪即将决堤的深潭。阿木的戒尺突然重重敲在案上,惊得所有人浑身一颤:看清楚了!这瓶口的封蜡有三处气泡,正经染剂的蜡面平整得能照见人影!
阿叶凑近观察,发现琉璃瓶底部沉着细小的金粉,在光线折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小顺子的肩膀开始剧烈颤抖,像是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阿木突然将染瓶推到少年鼻尖:闻闻,是不是有股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少年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案角发出闷响。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间发出的气音像濒死的游鱼。阿叶看见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块褪色的粗布 —— 那布料边缘磨损的痕迹,与她母亲临终前握着的帕子如出一辙。
所以说...... 阿木慢条斯理地将琉璃瓶收回锦盒,黄铜戒尺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贪便宜就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 染坊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阿叶数到第七声时,发现小顺子的裤脚正在洇开深色水痕。
陶灶里的火焰突然窜高,照亮了阿木嘴角不易察觉的冷笑。阿叶低头看着自己染成茜草色的指尖,想起昨夜在柴房听见的对话 —— 几个老学徒说阿木每季都会故意放走几个资质平庸的学徒,用的手段比这邪染剂更阴毒。
小顺子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师父!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浓重的鼻音,求您再给我次机会!我娘还等着我学会手艺接她出窑子...... 染坊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陶灶里的柴火仍在不知疲倦地噼啪作响。
阿木弯腰拾起少年掉落的槐树叶发卡,放在鼻端轻嗅:想学真本事?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明日寅时来后院,我教你辨认真假靛蓝。 染坊的木门突然被风吹开,裹挟着沙尘的风掠过众人头顶,将小顺子破碎的呜咽声卷向灰蒙蒙的天际。
阿木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难掩话语中的痛心。他的眼神扫过教室里每一个学徒,像是要把这份警示刻进他们心里。阿叶知道, 能在这片鱼龙混杂的染坊市场站稳脚跟,靠的就是对品质的坚持。但她更清楚,这份坚持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阿木的指尖在瓶身缓缓转了圈,幽光突然熄灭,瓶身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快发的第一准则:宁可不做,不碰邪染。我们做染剂是为了让人变美,不是为了害人,这底线绝不能破。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在教室里久久回荡。
阿叶想起自己刚进染坊时,听老伙计们说过的那些事。有些黑心商人,为了降低成本,会在染剂里添加廉价的邪染成分。那些染剂染出的头发虽然漂亮,但不出半月就会开始枯黄断裂,严重的甚至会伤及头皮。更可怕的是,长期使用邪染剂,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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