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染匠正巡视学徒的染剂碗，闻言走了过去。他的手指在发片上捻了捻，又对着光看了看，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条缝：“傻小子，沙漠的阳光比总部强三成，颜色看着淡，其实更耐晒。你把这两片都放太阳底下晒一天，就知道了 —— 总部的浓金到了沙漠，半天就褪色，反而成了浅金；你在沙漠染的浅金，晒完还是原来的样子，这叫‘环境适配’。” 他往少年的染剂碗里加了勺驼奶，奶白的液体融进橙金的染剂，立刻泛起柔和的光，“这叫‘地域校准’，标准是根，得扎稳；微调是叶，得灵活，根扎得稳，叶才能长得活，结出的果子才甜。”
标准化供应链的仓库里，红芍正核对各地送来的原料。仓库的木架上贴着 “地域分类” 标签，沙漠区、森林区、海岛区…… 分区明确，连空气里的味道都不一样 —— 沙漠区带着驼奶的腥甜，森林区飘着草木的清苦，海岛区泛着海盐的咸湿。沙漠的驼奶装在防渗银罐里，罐口贴着 “蛋白质含量 3.2%” 的标签，旁边放着检测时用的玻璃管，奶渍还在管壁上挂着，形成淡淡的奶白痕迹；森林的晨露草用冰棉包裹，保鲜符还在泛着白汽，草叶上的露水都没干，碰一下就会滚落，在棉纸上洇出浅痕；海岛的贝壳粉装在陶瓮里，瓮底刻着 “研磨度 80 目”，旁边的筛子上还沾着点粉末，手指捻过能感觉到细腻，像握着云。
“以前各用各的料，染剂颜色差半截，” 红芍在账本上打勾，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账本的纸页边缘画着小小的染缸，“有的用陈奶，染出来发灰；有的晨露草采晚了，灵能不够；有的贝壳粉磨粗了，染剂里有颗粒。现在按标准收料，沙漠的驼奶要产后三小时内的，森林的晨露草要带露水的，海岛的贝壳粉要 80 目以上的，再按地域加特色 —— 沙漠加沙枣核粉，森林加晨露草汁，海岛加贝壳粉，既统一又鲜活，就像每个人都穿着联盟的衣裳，却带着自己家乡的香。” 她拿起罐驼奶，银罐在手里泛着冷光，“你闻，这奶里有沙枣香，是沙漠特有的，加进‘星空金’，染出来的颜色里就藏着沙漠的阳光。”
诚信染坊主带着新调的 “艾草薄荷染” 来备案。他的布衣上沾着草汁，手里的透明瓶里，染剂泛着浅绿，像装了半瓶春天的草叶，瓶身的标签除了标准成分 “艾草 30%+ 薄荷 20%+ 基底液 50%”，还多了行 “本地艾草品种：青梗 3 号”，旁边画着片小小的艾叶，叶脉清晰。“按标准加了芦荟汁，降低刺激，” 他翻开检测报告，纸页上的过敏率数据用红笔圈着，“之前没按标准，过敏率有 15%，现在降到 4.5%，卖得比以前好两倍。昨天还有个郎中来说，这染剂的薄荷香能提神，想订一批给药铺的伙计，说染完头发，抓药时都不容易犯困。”
林悦在备案册上盖印，铜印在纸上压出清晰的花纹，是初心树的图案。册子里的每个配方都像棵小树 —— 标准是主干，地域特色是枝叶，长得都很精神。她翻到前几页，有沙漠染坊的 “沙枣星空金”，标注着 “加 5% 沙枣核粉，抗晒”；有森林染坊的 “晨露叶脉绿”，写着 “用新鲜晨露调和，更易渗透”；每个配方旁都画着对应的地域标志，生动得像在纸上开了个染剂博览会。
争议出在 “潮汐蓝” 的改良上。海岛姑娘想加本地的荧光藻，让染剂在夜里发光，却不符合联盟 “非必要添加物不得超过 5%” 的标准。她抱着染剂瓶找林悦时，眼眶红红的，发梢还沾着点海水的盐粒 —— 刚从船上下来就跑来了。“渔民夜里作业，有时候会走散，” 她把染剂瓶放在桌上，瓶里的发片在暗处泛着浅蓝，像串星星，“发光的头发能互相照路。上次有个阿伯就是看我染的‘潮汐蓝’发梢亮，才在雾里找到渔船的，他说那光比船灯还靠谱，不晃眼。”
林悦看着她带来的发光发片，在暗处像串淡蓝的星，发片的纤维里均匀地分布着荧光藻颗粒，不仔细看看不出。她突然在标准手册上添了行：“功能性添加经联盟审核可特例”，笔尖划过纸页时，她想起父亲说过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染剂是给人用的，得跟着人的需要变”。她在 “特例” 旁画了个小小的星号：“这个星号就是‘有用的创新’的标记。”
当晚的创新会上，大家围着发光的 “潮汐蓝” 发片讨论。老染匠用烟斗敲了敲桌子，火星在暗里亮了下，像个小小的标点：“标准是防乱的，不是防好的。就像给花浇水，得按品种调整，不能一刀切 —— 仙人掌少浇点，绿萝多浇点，都能长得好。要是都按一个量浇，要么旱死，要么涝死。” 他用烟斗指了指发片，“这荧光藻能救人，就该留着，只要定好规矩，比如‘荧光藻添加不超过 8%’‘需标注发光时长’，就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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