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个村民,有男有女,穿着厚实却破旧的棉袄,脸色如同脚下的土地一般灰败,眼神空洞,默默地围坐在一棵枯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当他们看到付无咎这个陌生的、浑身湿透、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之人的外来者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随即那惊讶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排斥所取代。
“外……外来人?!”一个干瘦的老者猛地站起身,声音沙哑而颤抖,指着付无咎,“你……你怎么进来的?快走!快离开这里!凌波村不欢迎外人!”
其他村民也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纷纷后退,挤在一起,用充满戒备和恐惧的眼神盯着付无咎。
付无咎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疤脸汉子,让他靠坐在槐树根部。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拱手道:“诸位乡亲,在下与同伴遭遇意外,流落至此,身受重伤,急需一处地方落脚疗伤,并无恶意。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绝对不行!”那干瘦老者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显得异常惊恐,“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会被‘河神’发现的!会给我们村子带来更大的灾祸!”
河神?灾祸?
付无咎捕捉到了关键词,心中疑窦丛生。他正欲再问,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旁边一间低矮的石屋里传出。
“咳咳……老……老石头,罢了……”一个更加苍老、虚弱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既然……能穿过‘迷魂雾’来到此地,便是……命数。让他们……进来吧。”
那被称为老石头的干瘦老者闻言,脸色变了变,似乎对屋内之人颇为敬畏,虽然依旧不情愿,但还是悻悻地让开了道路,指了指那间石屋:“村……村长让你们进去。”
付无咎道了声谢,再次背起疤脸汉子,走向那间石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豆大的光芒。一个身形佝偻、满脸老年斑、气息奄奄的老者,裹着厚厚的破旧棉被,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他便是凌波村的村长。
村长的眼睛浑浊不堪,但当他看到付无咎,尤其是目光扫过他背上昏迷的疤脸汉子时,那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
“放……下他吧。”村长艰难地抬了抬手,声音气若游丝,“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是。”付无咎将疤脸汉子小心地放在屋内另一处铺着干草的地方,简短地回答道,“遭遇水难,漂流至此。”
“水难……望川河吗?”村长喃喃自语,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平复,“能从那等凶险之地活下来……咳咳……二位看来也非寻常之人。”
付无咎不置可否,直接问道:“村长,方才村民所言‘河神’与‘灾祸’,究竟是何意?此地为何如此……死寂阴冷?”
村长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灯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凌波村……世代居于忘川支流‘冥河’之畔。原本虽非富庶,却也安宁。直到三年前……‘河神’苏醒,或者说,那占据河神之位的‘邪物’苏醒。”村长的声音带着恐惧,“它要求我们每年供奉一对童男童女,否则便引动冥河寒气,冰封村落,吞噬所有生机。”
他指了指窗外:“你们看到的白霜,便是那邪物力量的显现。它剥夺了这里的阳光和温暖,让庄稼无法生长,让牲畜冻毙……村民们只能依靠以前积攒的粮食和偶尔冒险捕些寒鱼过活,但粮食迟早会吃完……而每一年,我们都要亲手将自己的骨肉送入冰冷的冥河……”
付无咎心中一震,目光扫过屋内,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的一些鱼干和所剩不多的粗粮。难怪村民如此麻木绝望。
“难道无人反抗?或者逃离此地?”付无咎问道。
“逃?”村长苦涩地摇摇头,“村子四周已被‘迷魂雾’笼罩,外人难进,里面的人……也根本走不出去。尝试逃离的人,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村口,或者……直接冻僵在迷雾之中,成为冰雕。反抗?我们试过……请过路过的修士,甚至集合全村青壮,但……所有尝试反抗的人,都死了,死状凄惨,被吸干了精血阳气,化作干尸。”
村长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那邪物……太强大了。它能操控冥河寒水,凝聚冰矛,更能引动人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我们,只是它圈养的血食罢了。”
付无咎默然。他能感受到村长话语中那沉甸甸的绝望。这所谓的“河神”,显然是一头强大的、拥有操控水冰之力、并能影响心智的妖邪。其实力,恐怕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甚至更高。
“下一次祭祀……是什么时候?”付无咎沉声问道。
“七天后。”村长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村东头李家的娃儿……才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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